再度听到开门声,凤之瑶浑身一颤,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唐安和她说过的话,到目前为止全部应验了。他告诉自己刘恭不会再侵犯自己,而是会忏悔,会提出借酒赔罪的不情之请,让她大感意外的是,这些都已经成为了现实。
他还告诉自己,待酒菜上来之后,让她以换衣服为由,支开他二人片刻。虽然不知道唐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还是依言照做了。
但哪怕如此,刘恭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如果他狂性大发,唐安还能够救自己于危难吗?
唯一有实力与刘恭抗衡的谢渊已经远离,恐怕凤凰台早已封锁了消息,收不到半点风声的谢渊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救星。而院落外面那些侯府护卫,又俨然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这种情况下,如果刘恭铁了心要占有自己,唐安拿什么跟他斗?
随便披上一件外衣,凤之瑶万分紧张的落座,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光明还是黑暗。
此时天色已暗,刘恭推门进屋,见坐在烛旁的玉人面若桃花,哪怕带着一脸虚假的笑容,却难掩发自骨子里的一股狐媚之气。
“咕咚!”
刘恭吞了口口水,以极大毅力克制住想要立刻将她推到的冲动,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不由得加快步子落座,双眼发直道:“凤大家,你今天真美!”
凤之瑶羞赧一笑,端起酒杯道:“侯爷能悬崖勒马,之瑶真的感激,特敬水酒一杯聊表谢意。”
刘恭色授魂与地端起酒杯,却忽然想起唐安在屋外的告诫,当即心生警惕。再看凤之瑶一脸勉强的笑意,暗忖这骚娘们儿果然想阴我,本侯当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想骗我喝酒,当本侯这么好骗么?
“慢来,慢来。能得凤大家玉手握过的酒杯,就不再是普通的酒杯,而是仙杯!来来来,凤大家且把这杯水酒让给本侯,让本侯也沾染沾染仙气儿。”
刘恭说着,便站起身来要凤之瑶换过杯子。
凤之瑶一脸错愕,不知道这家伙又犯得什么糊涂。可蓦地记起唐安说过的话:席间他提出的一切要求,尽量满足他!
刘恭眼观鼻鼻观心,从凤之瑶脸上捕捉到的一丝诧异,被他在心里无限放大,暗忖果然被那倪大野猜中了,这浪蹄子果然没安好心!
虽然唐安的话给自己提了醒,可不知道刘恭意欲何为的凤之瑶仍抱着一丝警惕,强笑道:“侯爷,一杯水酒而已,就不必这么麻烦了吧……”
哼,欲盖弥彰?根本侯玩弄心思,你还差得远呢!
刘恭也不“点破”,而是一脸冷笑道:“哎——能用凤大家用过的仙杯饮酒,恰是本侯求之不得的事,大家一定要给本侯这个机会!”
强行换过酒杯,确信手中这杯酒绝对没有毒之后,刘恭再被不疑有他,反而笑吟吟得看向凤之瑶。暗忖所谓作茧自缚,说的就是眼前的女人了。如今她纵然明知手中握着一杯“掺了药”的酒,却又如何能够推脱不喝?
“凤大家,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本侯先干为敬,还请大家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刘恭仰天便把水酒一饮而尽。
凤之瑶见他笑的不怀好意,内心越来越是紧张,生怕他借机灌醉自己,微笑道:“侯爷,之瑶不胜酒力,可喝不了那么多。”
不胜酒力?你是不敢喝吧!
刘恭眯着眼道:“怎么,凤大家是不给本侯这个面子,还是担心这酒有什么问题呢?”
酒是唐安端上来的,凤之瑶自然放心。刘恭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的确没有再推脱的理由,勉强道:“侯爷言重了,自家的酒又能有什么问题?只是之瑶的确不及侯爷海量,实在不敢贪杯。这样吧,之瑶便饮半杯聊表心意,如何?”
“半杯也好!”刘恭微笑点头道。
凤之瑶见避无可避,只好以袖遮面微微一扬,再亮给刘恭少了半杯酒的酒杯。
“哈哈,痛快!”
眼巴巴看着美酒下了美人肚,刘恭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一双眼睛透着浓浓的炽热。今夜终于能够领略这个比狐仙还要美的玉人儿的动人滋味,叫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知道猎物到手,他反而不着急了,伴着佐酒小菜和凤之瑶徐徐谈天侃地,默默等待她主动宽衣解带那一刻的到来。可是等来等去,凤之瑶却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让刘恭大感疑惑。
“凤大家,你没有觉得屋子里很热吗?”
凤之瑶茫然摇了摇头:“没有啊!”
正说着,忽然感觉一阵阵晕眩的感觉来袭,刘恭晃了晃脑袋:“那……头晕的感觉呢?”
凤之瑶依旧摇头:“也没有啊,侯爷身体不适么?”
“咦,凤大家……你怎么变成……两个人了?”
刘恭迷迷糊糊,眼前的凤之瑶越来越模糊,傻乎乎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就像是竖起了一对兔耳朵。可惜的是,“兔耳朵”很快无力地吹了下去,只听“嘭”的一声,刘恭的脸颊和桌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满心淫思乱想的恶棍顿时昏迷了过去。
凤之瑶彻底傻眼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她脑洞够大,却怎么也想不到唐安用最短的时间设计了一条如此复杂的毒计。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唐安恰好推门而入。
唐安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一双贼眼看看小几旁满脸迷茫的凤之瑶,又看看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刘恭,终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问道:“晕过去啦?”
凤之瑶问道:“晕……是晕过去了,可是他怎么晕过去的?”
唐安哈哈一笑:“汴京城百年老字号回春堂杜老板的‘让你一觉到天亮’牌蒙汗药果然名不虚传!凤姐姐,现在你安全啦。”
凤之瑶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这家伙在自己杯中下了药,又利用刘恭的多疑,让他疑神疑鬼移花接木,和自己换了酒杯。结果刘恭聪明反被聪明误,喝下了掺着蒙汗药的酒。
刘恭昏睡不醒,让凤之瑶一颗芳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可是想想这一天的惊险经历,想想险些失身于眼前的衣冠禽兽,她只觉得悲从心来,诱人的唇不断哆嗦,豆大的泪水顷刻间如倾盆大雨般落下。
“哇——”
凤之瑶越想越悲,忽然猛地扑到唯一可以依靠的唐安胸前,放声大哭起来,就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美人在抱,软玉温香。
突如其来的艳遇,到时让唐安有些措手不及。短暂的失神过后,他反手搂着浑身上下香喷喷的女人,却出奇地没有占便宜的念头。
或是想到了这个女人的辛酸与痛苦,唐安竟是在她流云般的秀发上轻轻摸了摸,如同情人温柔的抚慰,好生劝慰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看他现在不是什么便宜也没占到对不对?要是还不解气的话,我来帮你出气!”
说着,唐安将那如死猪般悍然大睡的刘恭一脚踢翻在地,边踢边骂:“让你这混蛋心怀不轨!让你霸王硬上弓!他妈的,好处不学学人耍流氓,老子都没尝尝新鲜,怎么可能便宜你这混蛋!你——”
说到一半,唐安忽然感觉到怀中的女人止住了哭泣,心中蓦地一惊:妈蛋,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凤之瑶一双红肿的眸子盯着唐安,显然被方才一番“真情告白”给深深震惊了。再看看自己和唐安相拥的暧昧姿势,一道红霞迅速爬满脸颊,羞得她如触电一般离开了唐安的怀抱。
屋子中鸦雀无声,在昏黄灯火的映衬下,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男的一脸尴尬,女子娇羞的将俏脸别到一旁,四处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唐安一本正经地咳嗽一声,打破沉默道:“凤姐姐,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王八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以我的人品保证。”
人品,这种东西你有么?
凤之瑶似是忘了方才的尴尬,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唐安微微一笑:“你救过我的命,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侮辱?”
“可是,你的身份……”
“我是个怕死的人,但难道因为这个理由,我就可以明明知道你陷入水深火热治中,却安稳地躲在那个角落里不闻不问?凤姐姐,我做不到。”
凤之瑶讷讷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颗心暖暖的。这种早已离她而去的真心关怀,让他有些想哭。
唐安继续道:“来齐国能遇到你,我是幸运的。所谓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不对,是涌泉相报,现在就是我报恩的时候了。所以姐姐你别想那么多,明天太阳升起,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崭新的一天么?
凤之瑶有些不确定得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谢渊,弱弱地问道:“那他怎么办?”
“他?”唐安不屑的瞥他一眼:“一个蠢货而已,我骗他说会给你的杯子里撒上春药,这家伙居然真的相信了。可我话留半句,只是猜测你有可能换过酒杯,却根本没把话说死,他自己猜不透女人心与人何关?再说了,跑来凤凰台强占国民女神,最后还以失败而告终,这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事,他也不会宣扬出去。”
春药?听到这无比敏感的两个字,凤之瑶俏脸一红,白了这下流胚子一眼。可是对这个救了自己性命和清白的男人,她却怎么也恼不起来。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唐安觉得气氛有些异样,装模作样的哈哈笑了两声,指了指桌子道:“姐姐,好酒好菜可别浪费,待会我把这货送走,咱们继续吃烛光晚餐。”
不待她说什么,唐安便吃力地拖起刘恭,一路将他拖到了院子里,边走边喊道:“来人呐,侯爷喝醉啦!”
凤之瑶默默无言地坐在凳子上,听着外面唐安那熟悉的声音,唇角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
这个讨厌的家伙,你说认识我是你的幸运,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