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看不成啦。”
柳倾歌“哼”了一声,“你都爽了人家的约,难不成倾歌还要再为你跳上一只舞么?这是对你的惩罚。”
这小娘皮,刚才不是说好不责罚了么?女人的话,果然统统不可靠。
一想起柳倾歌动人的舞姿,唐安只觉得心痒难耐,谄媚地笑了笑:“所谓小别胜新婚,短暂的别离才能映衬出相逢的喜悦,所以——爽约其实需要莫大的勇气。唉,世人又有几个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这个家伙,竟能把黑的硬生生说成白的,真是恼死人了。
“这么说来,倒还是我错怪你咯?”柳倾歌掐着小蛮腰一脸佯怒。
唐安摇摇头:“非也,非也。我对女朋友你的态度只有两点:第一点,女朋友永远是对的;第二点,如果女朋友错了,请参考第一点。”
听他说的有趣,柳倾歌再也装不下去,掩嘴笑了起来,嗔道:“你这人,没一句正经话。”
“太过正经,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唐安笑道,“人活一世,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难道在华年逝去,再追叹自己这一生争名逐利的不值得?在我看来,懂得让关心自己的人快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柳倾歌细细思索,觉得唐安这番话说得大有道理。再想想自己为了那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宏伟目标,眼神又黯淡下来,道:“如果人真的能没有烦恼,那该有多好。”
见她情绪骤然低落,唐安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不管明天你有多大的烦恼,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为了今后的事而忽略眼前的美景,这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待到风景过后,你再想要抓住,却也只剩下脑海中残存的浮萍。”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柳倾歌喃喃念道两边,眼睛又亮了起来。好奇地看了唐安一眼,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因为这个小书童的一句话便会伤心失落,又因为另一句话而心情豁达?
不论如何,唐安这番话让她大为受用,亲自起身拿出两个小杯,为唐安斟满一杯“碧水清流”,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道:“男朋友说的是,人活着应该把握好今朝。为了今天,倾歌敬你一杯。”
香闺饮酒,月下谈情,想不到女朋友这么有情调。只是……要是一不小心喝醉了怎么办?这屋里只有一张床哎。
失名是小,失节是大,不过为了这个迷途的小羔羊,老子豁出去了!与玉手中的瓷杯轻轻一碰,唐安将酒一饮而尽,却发现柳倾歌只是浅尝辄止的抿了一下而已,心中不由得大为失望。
放下酒杯,唐安道:“女朋友,心情好一点了么?”
柳倾歌站起身来,道:“其实倾歌不开心,并非只因为你爽约的事。”
“哦?还有什么事?”
柳倾歌走到窗边,背对着唐安:“早些时候夏雨对我说,今天咱们汴京城来了一支大夏国的歌舞团。”
“大夏国的歌舞团?”唐安皱了皱眉,“我们大唐与大夏连年征战,他们怎么敢深入虎穴,来到我们大唐?”
“男朋友你有所不知。艺术无国界,我们这些伶官艺人,只要能将技艺练至登峰造极,在哪里都会被奉若上宾。”柳倾歌道,“我干娘和凤之瑶皆为齐人,大唐与大齐边境也常有战争,可是你何时见娘被刁难过?像她们这样举世无双的人物,哪怕是皇亲贵族见到也必定客客气气。”
想不到凤之岚居然是齐人,还有这么大的能耐,难怪这飞雪悦兰阁会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了。
唐安想了想,不解道:“他们来开馆授艺,和你不开心有什么关系?”
“同行是冤家,京城既有我飞雪悦兰阁,又怎么与他们相安无事?”柳倾歌解释道。“大夏国舞蹈别具风情,大胆火辣,恰是你们这些男人最为喜欢的。我只怕……他们会抢了我们飞雪悦兰阁的招牌。”
原来如此。这小妞的消法还真是消极。唐安走到她身边,道:“信心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藏在自己心里。抛开诸多舞姬不说,飞雪悦兰阁还有四朵金花,更你凤大家和你。你这‘歌舞双绝’四个字,可绝不是徒有虚名而已。”
“娘已金盆洗手,今后再也不会演绎‘有凤来仪’了。”柳倾歌叹了口气,“夏雨秋叶几人虽然不错,但是与真正的高手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
唐安奇道:“你怎么知道这大夏歌舞团不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说不定她们也都是些酒囊饭袋,看准了我大唐足够富庶,想要来大赚一笔而已。”
柳倾歌摇头道:“这只大夏歌舞团,在夏国乃是赫赫有名的。据闻大夏国的第一舞姬,人称‘魅舞妖姬’的苏媚儿便是歌舞团的台柱。”
“魅舞妖姬?”唐安喃喃念道,暗想这名字不错啊,到底有多媚呢?为了刺探敌情,这样深入虎穴的危险任务,恐怕又要落到我的身上了。不过为了女朋友,“牺牲”一下又有何妨?
“这苏媚儿一身媚功了得,而且舞蹈诡异,技艺奇高,别具西域风情。据说看完她跳舞的男人们,三魂七魄都像是散了一半,足可见厉害到了什么程度。”柳倾歌道。“若是她来找麻烦,倾歌自问没有必胜的把握。”
“是不是真的啊?”唐安心里好奇,暗想这女人难道真的有这么神?看来有必要用我的肉身,验验她的真身才行。“女朋友,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吧。且不说他们会不会不自量力,真的登门挑战,就算来又如何?以你的本事,不杀的他们片甲不留才怪!”
“话不能这么说,苏媚儿成名已久,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柳倾歌眉宇间透着一股忧色,叹息道:“倾歌不怕输,却怕丢掉飞雪悦兰阁的名望,辜负了娘的一番苦心。”
“不用担心,你不还有我么?”唐安拍了拍胸脯,笑道:“别忘了,我可是研习出霸王三招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柳倾歌一愣,看着在一旁自顾臭美的唐安,忽然觉得心里充满了温暖。虽然这人又轻浮又轻佻,可是有他在背后,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
月光撒进屋子,皎洁的如同温暖的阳光,让柳倾歌的心里都暖洋洋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柳倾歌转过身子,双手扶着窗棂看向皓月,怕让唐安看到她一脸莫名其妙的喜悦,道:“你……还想不想看我跳舞?”
这样的好事,唐安当然不会拒绝,连忙道:“想啊,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唐安没有注意到话中的暧昧,却让柳倾歌脸色一红。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轻摇摆舞袖,玉腿微蜷,莲足轻踏,没有丝竹声的伴奏,没有鼓琴的奏鸣,就这样在皎洁的月光下翩翩起舞,宛如踏月而来的仙子一样,让唐安看的痴了。
温馨的小屋中,绝美的跳舞少女,和一脸猪哥相的少年,构成了一幅暖意融融的画卷。
从柳倾歌的香闺回到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不成样子了。
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才子们,几杯酒下肚早已不知东西南北,有的挽着胳膊在跳舞,有的勾着肩膀窃窃私语,有的还举着酒壶往嘴里灌酒,可谓放浪形骸,百无禁忌。
唐安心中大为鄙视。不能喝就不要喝嘛,跑出来丢人现眼像什么样子?看看我家少爷,三杯酒下肚睡得这般安详,这才是大家风范。
唐安四下看看,却不见唐海。难怪这帮小子这般肆无忌惮,原来正主儿已经离开了。
见在场众人都已东倒西歪,唐安摇摇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拖着已经睡如死猪般的程采和出了屋子。
夜晚的汴京城寒意袭人,但唐安却浑身臭汗。好不容易将死胖子拖上马车,刚要离去,却听身后一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竟然是蓝青竹。
唐安心下狐疑,问道:“蓝公子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夫子临走前,让我给你带两句话。”蓝青竹道。“第一,夫子劝诫你今后少来这样一些烟花之地。所谓玩物丧志,温柔乡最易磨掉英雄锐气,还望你好自为之。”
这夫子,管得还真宽。唐安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哈欠,道:“还有一句是什么?”
看他一脸的不在意,蓝青竹怒道:“唐安,夫子那般大能,能给你一番提点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你不知珍惜倒也罢了,竟然敢这般亵渎夫子,好生不识抬举!”
唐安眨眨眼,暗想打个哈欠而已,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道:“蓝公子,这深更半夜的,难道唐某困顿了打个哈欠也不成?”
“哼。”蓝青竹白他一眼,“夫子的第二句话,说的是为了能让你不至于在书院论学大会上丢人现眼,每天散学后单独给你辅导。”
唐安睁大了双眼,这一下子困意全无了。单独辅导?若是个美女倒罢了,你一个大男人这般做法,多么有伤风化。
“这个……蓝兄,我看夫子对你欣赏有加,能不能跟夫子说说,不用每天都辅导吧?我很忙的!”唐安赔笑道。
名震天下的蓝海棠亲自辅导,这是多少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想不到这厮还推三阻四的,他以为自己是谁?蓝青竹只觉得胸口都要气炸了,怒道:“唐安,若非因为你投机取巧给咱们地乙班争了光,夫子又怕你比赛当天给书院抹黑,你以为唐夫子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辅导你么?不识好歹,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蓝青竹一脸愤愤的拂袖离去,唐安一头雾水,喃喃道:“凶什么凶嘛,又不是给你辅导,难道你也来了‘大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