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安就像变了一个人,显得意气风发精神昂扬,连走路都带着几分威武的气势。
“赵虎,早啊!”
“翠珠,今天蛮漂亮哦!”
“来福,你的衣服几天没洗了。”
“哇靠,这是哪位仁兄,看背影就有足足二百斤重吧。再不减肥小心血压高糖尿病……呃——大少爷!早啊。开个玩笑,不要介意。”
“介意你个头!再不赶紧去书院,我要叫你大少爷了!”程采和瞪他一眼,转身出了院子。
唐安一声叹息,想不到乙等小书童这么位高权重的高管,依然要受这草包少爷的制衡,真是没天理。
在往去书院的路上,程采和好奇的问了问昨天程云鹤与唐安说了些什么,当得知唐安一系列惊世骇俗的想法是,程采和惊讶的合不拢嘴,却随即被满心的狂喜所取代。
“唐安,我活到这么大,都没做出什么对程家有意义的事,想不到最有眼光的决定,竟是找到了你这么个人才。”程采和哈哈大笑道。
唐安笑道:“少爷过奖,我吃程家的住程家的,自然该为程家尽心尽力。”
“是骡子是马我还分不清么?该高调时一定要高调,否则就算你有一身本事,没有能看重你的伯乐,又有谁会知道?”程采和教育他道,“唐安,你这人就是太谦虚!”
“还是少爷最懂我!”唐安说道。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颇有英雄相惜之感。
程采和既是为唐安升迁而高兴,也为自己的眼光而欣慰。唐安的笑则简单多了,就为多了五十两银子而已。
笑过之余,程采和一拍脑门,正色道,“对了!昨天你没去书院,倒是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唐夫子说院长大人要见你一面。”
院长?莫不是知道我荣升乙等小书童,要给个红包庆贺庆贺?唐安心里偷乐,暗道怕是要和自己谈谈书院论学之事了。
据唐海说,李墨玉想要让自己迎战那声名远播的小才子叶丹崇,想必会找机会试试自己的斤两。不过这事程采和并不知道,唐安也不打算隐瞒,道:“少爷,那天唐夫子说这次书院之争要派我出战。”
“派你出战?”程采和讶然道,眉头微皱:“唐安你虽然才华不错,但是那叶丹崇能纵横城南书院,绝非易与之辈,你可要小心一些。”
程采和这个主子没混出什么名堂,反倒是他一个小书童光芒四射,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若是换做常人,心里必定会不舒服,而程采和非但不嫉妒,反而处处为他着想,让唐安心中感动,道:“少爷放心,唐安必定全力以赴,为少爷争光!”
程采和大笑着拍拍唐安肩膀以资鼓励,二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到了书院。
地字乙班里,唐海来回踱着步子,见唐安终于进了教室,满是责怪地瞪他一眼,道:“唐安,昨日你无故逃堂也就罢了,今日院长亲自召见,这是何等荣耀,你居然又迟到,真是好生大胆!”
被那双美眸一瞪,唐安又是一阵心跳:夫子连生气都这么漂亮,如此妖媚的男人,不会是人妖吧?咦,老子竟然真的对男人感兴趣,难道风流不羁的外表下,一直隐藏着一颗同志的心?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走!”唐海走到门口,见唐安还在原地发愣,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哦,来了来了。”唐安收摄心神,赶忙快步跟了上去。
圣贤阁的二楼便是夫子们休息备课的地方,唐安还从未来过。一进楼内便有一股墨香传来,使人感觉到扑面的书卷气息,正对着的匾额上,写着“教书育人”四个大字。
上到二楼,各个屋子都挂着一个牌号,想来是夫子们的房间了。唐安偷偷打量唐海的背影,只见他步子缓慢,腰肢还轻轻摇曳,怎么看怎么像个女人。
“到了。”
唐海打断了唐安的胡思乱想,走到最尽头的一个房间轻轻叩门,屋里一个颇有威势的声音响起:“进来。”
进了屋子,唐安发现这屋子虽大,却装饰的极其简朴,可见李墨玉绝非爱好排场之人。
屋子里坐着三个人,都是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主座的一人身材颀长面容枯瘦,留着一撮山羊胡,须发皆白,但一双眼神看上去格外有神,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沉稳气势,让人感觉波谷不惊,想来便是那院长李墨玉了。
李墨玉曾经位居大学士,本身必定是学识渊博之人,而且久经官场,一看便是上位者。想到能和这么大的人物见面,唐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竟有一丝紧张。
坐在李墨玉下首的老人看上去胖乎乎的,身材倒是和程采和有些相像,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看上去很是和蔼。再旁边的那人唐安是认识的,可不就是刚刚荣升监院的唐季么?
唐海对三位老人很是恭敬,深深做了一揖,恭声道:“见过院长堂长监院先生。”
“唐夫子不必客气。”坐在首座的李墨玉道。
见唐安进屋,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其中以唐季最为热情,虽然只有两堂课的交情,但唐季对唐安的应变和才华很是欣赏,笑着站起身来,道:“唐安,你来书院的时日尚短,这几位或许还不认识,老朽给你介绍一下。”
老头儿说着,分别指着两位老人,依次说道:“这位便是咱们墨玉书院的院长了,这一位则是咱们的堂长薛临渊薛老先生。”
堂长的职责是辅助院长对书院尽兴管理,相当于现在的副校长,从李墨玉的身份看来,这薛临渊必定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唐安像个乖宝宝一样逐个作揖道:“学生见过院长大人,见过堂长大人和唐夫子,祝三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唐海眉毛不着痕迹的跳了跳,忍不住白了唐安一眼,暗想这家伙不论当着什么人的面都敢乱说话,真是太胡来了。
李墨玉闻言笑了笑,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是唐安?”
唐安道:“回院长大人,正是在下。”
“看不出你一个伴读书童,竟有如此才学,能让唐季先生和唐海先生两位夫子都赞赏有加。”李墨玉笑道,“我虽没有见过你,但是唐季夫子学富五车,他的眼光和见识,我是信得过的。”
“两位夫子太抬爱了,学生何德何能,能经得住两位大能如此表扬呢?”唐安故作谦虚地说道,心想唐季表扬我就算了,不过唐海处处和自己过不去,还当着一帮同窗数落了老子一番缺点,竟然能这么好心的替自己说好话?
狐疑地看了唐海一眼,却见后者微微瞪眼,似乎在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话。
胖乎乎的薛临渊笑道:“唐安,你就不要谦虚了,老唐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在书院里可是出了名的。他能赞赏的人物,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看不出这胖子这么会说话,唐安一边摇头说着“不敢”,心里却一边得意的鼓励:再说几句!再说几句嘛!
“唐安,你的故事我可是如雷贯耳啊,摘星巷妙歌楼飞雪悦兰阁的段子,在书院里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做的那几首诗,我也都仔细看过,确实是意境深远,不像你这个年纪的人能写出来的。”李墨玉打趣道。
唐安的笑意更浓,道:“全赖唐季夫子和唐海夫子的栽培,让小子像沐浴着阳光雨露一样,能够茁壮的成长。倘若说唐安有些许成就的话,那全是两位夫子的功劳。”
李墨玉笑着看了唐海一眼,道:“唐夫子,你说呢?”
唐海表情淡然,道:“院长所说的那些事,都是在唐海任教之前发生的,唐海不敢居功。”
靠,不接受我拍马屁就算了,没必要这么拆台吧!唐安恨恨地看了唐海一眼,道:“以前的唐安太过锋芒毕露,但自从跟了唐海夫子以后,我悟出许多人生的道理,让我对世界又有了新的认识和感观。就好像一个从前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病人寻得良方一样,骤然间腰也不疼了,腿脚也有力气了,一口气上五楼,一点不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