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听了,皱了皱眉,莫峻廷看见他的表情,又道:“你跟她过去的事情,我也查过,否则我不可能这么放心地把女儿嫁给你。当然,过去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我只需要保证现在和将来。我看得出来冉冉是真心喜欢你,所以我不希望冉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冉冉。”傅斯年淡淡道。
“那如果是无意中的伤害呢?”莫峻廷又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这个家庭实在不是很和谐,而冉冉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当然是很缺乏安全感的,你觉得你做的事,会不会伤害到她?”
傅斯年静思了片刻,才又道:“我承认,当时我的确有过一时的意乱情迷,不过从今往后,都不肯能再出现那种情况了。所以也请爸爸您不要再***扰她的生活了。”
“你还是这么护着她。”莫峻廷沉声道榛。
“您找人调查她以及开除她都是因为我,这个责任难道我不该扛起来?您要是一意孤行要把她逼到绝路,我也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她了。”
“哪怕你这个方法会伤害到冉冉?”
“我不会伤害冉冉。”傅斯年再一次淡淡重申义。
莫峻廷听了,眼色微微沉淀下来,静静地盯着傅斯年看了许久,忽然点头轻笑了一声:“好,既然你今天又一次给我做出了承诺,我当然会选择相信你。我不管你跟那个女人之间到底还有没有感情,你只要记住,你必须对冉冉忠诚。”
傅斯年听了,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因为双方都是理智人士,这次谈话很快就顺利地结束了,傅斯年下楼时,莫冉冉听见声音,转头见他下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谈完了吗?那我们回家吧。”
傅斯年走过去,她拉了傅斯年的手就往外走,傅斯年却又拉住了她:“上楼去跟妈妈说一声再见吧。”
莫冉冉一听就皱起了眉:“不要。”
傅斯年见她的反应,沉下眼眸来看着她。
莫冉冉被他看得极其不自在,忍不住抱住他的腰撒起娇来:“傅大叔,好累了,我们快回家吧……”
“冉冉。”傅斯年低叹了口气,“那是你的妈妈,不管怎么样,站在妈妈的角度,她从来都是爱你的,并且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莫冉冉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有些僵,靠在他怀中许久,才终于缓缓直起身体:“那我上去就是了。”
她缓缓地走上楼,来到迟婉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莫冉冉微微皱了皱眉,推开门,往里一看,看见迟婉正坐在梳妆台前,手抹着眼泪。
莫冉冉心里骤然一疼,可是还是没有走进去的勇气,就站在门口,低声说了一句:“妈,我回去了……”
迟婉听见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转过脸不看她。
莫冉冉转身就想走,可是还是挪不动步子,顿了很久,才终于又说出一句:“改天再回来看您。”
说完,她这才又拉上.门,转身飞快地奔下了楼。
“跟妈妈说过了,可以回家了吧?”莫冉冉看着他道。
傅斯年这才站起身来:“走吧。”
回去的路上,莫冉冉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他:“傅大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孝?”
傅斯年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认识的莫冉冉,是一个活泼开朗善良的姑娘,这样的姑娘,我不觉得她会不孝。”
莫冉冉心情原本很差,可是听他这样说,却差点被逗笑了,忍不住凑过来:“你这是在夸我吗?”
傅斯年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莫冉冉却还是笑了出来:“傅大叔,我决定收回你不懂情趣那句话,现在看来,你还是蛮懂情趣的!”
回到熟悉的两居室家里,莫冉冉长长地松了口气,而且时间刚刚好,刚好能让她追看自己喜欢的电视剧。
“我还有一些邮件要回,你看累了就自己先去休息,嗯?”傅斯年嘱咐了她一句。
莫冉冉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等莫冉冉追完电视剧,忍不住跑到书房门口瞄了一眼,见傅斯年还在忙碌着,就没有打扰他,自己又转身回到了房间,洗洗之后准备睡觉。
可是身边少了一个人,她却总觉得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过了很久,傅斯年终于回到房间,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身来,看向傅斯年。
“怎么了?”傅斯年还以为她睡着了,不知道她会突然坐起身,几乎被她吓一跳。
“我忽然想起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忘了问你。”莫冉冉皱着眉头,很认真地道。
傅斯年坐到了床边:“什么问题?”
莫冉冉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终于开了口:“傅大叔,你喜欢上我没有?”
傅斯年微微一怔,看着她满怀期待的脸,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什么才算作喜欢?他不确定。
莫冉冉眼见着他沉默许久还不回答,不由得就呆住了:“你还没有喜欢上我吗?”
傅斯年眼见她眼中流露出失望的情绪,顿了许久,忽然开口道:“我想……应该是喜欢了吧……”
“嗯?”莫冉冉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思考这个问题而已。”傅斯年淡淡道。
莫冉冉一下子就伸出手来勾住了他的脖子:“这么说来,这个答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了?”
傅斯年又缓缓点了点头。
她一下子就仰天笑出声来,随后又道:“那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让你爱上我咯?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傅大叔你爱上我呢?”
她看着他的眼睛,很仔细地问出这个问题。
傅斯年微微皱了皱眉。
她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他是给不了自己答案的,于是就松开他的脖子,重新缩回被窝里盘算起来。
傅斯年哭笑不得,微微摇了摇头,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第二天是周一,傅斯年惯常醒得早,从床上坐起身来,习惯性地第一时间就拿起平板电脑浏览一下今天的新闻。
他向来只关注时事和财经方面的新闻,略略浏览了一遍,正打算放下平板起床,放在床头的手机却忽然就响了起来,傅斯年拿起来一看,却是宋席远打过来的。
“Stephen,这么早什么事?”
“看今天的新闻了吗?”宋席远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妙。
傅斯年听他这个语气,忍不住又把平板拿过来划拉了一遍:“看了,好像没什么重要消息。”
“你关注的版面的确没什么重要消息。”宋席远微微叹了口气,“关注一下娱乐八卦版面吧。”
傅斯年实在想不出娱乐八卦版面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可是却还是划拉着过去看了一眼那些繁乱复杂夺人眼目的标题,顿觉头疼:“哪一条?”
“富豪太太那一条。”宋席远淡淡道。
傅斯年一眼便找到那条新闻,打开一看,却差点握不住手中的电.话——
新闻标题是:富豪太太夜会情郎,与情郎女友大打出手。
而新闻里的主角,竟然是……莫冉冉的妈妈!
“你看见了?”宋席远在那头问道,“给你做个思想准备,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他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傅斯年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照片中与人大打出手的,又的确是莫冉冉的母亲。
他只觉得震惊,又将照片放大看了看,这一看,却霎时间惊住了——照片中还有两个当事人,一是莫冉冉母亲的情郎,一是那个情郎的女朋友,而那两个人,他竟然都是见过的!
傅斯年蓦地转身看向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莫冉冉——原来,她在电影院见到那对男女的时候,之所以会那样失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跟她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这个男人跟她母亲的关系!
傅斯年心里虽然怀疑过,可是此时此刻,却依旧震惊得无以复加。难怪当警方查到那个叫许明明的女人身上时,她说什么都不让警方再往下查,难怪每次面对自己的妈妈时,她的态度总是那么差。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她妈妈的这些事,并且一直在极力帮她妈妈隐瞒……
傅斯年呆坐在那里,一时之间,什么也想不到。
莫冉冉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他就坐在旁边,一下子就趴进了他怀中,笑着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就已经落到了平板屏幕上,那里,正是傅斯年刚刚放大的那张照片。
莫冉冉脸色猛地一变,下一刻,忽然猛地抬手将那个平板扔到了地上,控制不住地抱头尖叫起来。
***********************
这件事发生得实在是太过突然,而莫冉冉情绪又突然失控,根本平静不下来,傅斯年当然没办法再去上班,只能在家里守着她。
她仿佛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刺激,抱着头坐在床上,身体克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一直在哭,根本停不下来。
傅斯年抱着她,不断地拍着她的背安抚,依旧没办法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正在此时,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吓得莫冉冉克制不住地又尖叫起来。
傅斯年连忙拿过电.话,按下了静音键,却发现电.话是她公司打来的,这才接起了电.话。
“冉冉,你迟到了,现在到哪里了呀?等着你开会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
傅斯年听了,道:“你好,我是莫冉冉的丈夫,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恐怕不能来公司上班了,麻烦你帮她请个假。”
“哦,是这样啊,好的,那你让她好好休息吧。”那边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那边刚刚挂断,忽然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这一次却是陌生的号码,傅斯年警觉地挂断电.话,随即就关上了莫冉冉的手机。
自始至终,她的情绪都没能平静下来,始终埋在他怀中,不住地发抖。
至此,傅斯年终于体会到莫峻廷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她真的很缺乏安全感。
他这边刚刚想到莫峻廷,那边莫峻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张口便问:“冉冉怎么样了?”
傅斯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人,沉声道:“不太好。”
莫峻廷却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沉着道:“你马上带她去张君婷心理治疗中心,记住避开记者。”
傅斯年听了,这才意识到莫冉冉这样的情形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说明从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莫峻廷才预料到她会出事。
可是此时此刻,傅斯年已经顾不上整理这些条理,给莫冉冉换了衣服之后,就抱着她出了门。
而不出他意料的是,他们所住的小区外,果然聚集了一批记者,见到他的车子开出来时,忽然一窝蜂地就涌了上来,想要将他的车子围住。
傅斯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不停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的莫冉冉,心里一沉,忽然猛地加大了油门,冲着记者涌来的方向急冲而去。
眼见着车子失控般地冲过来,记者们纷纷躲避,虽然有好几个摔到在地,可是并没有受什么伤,而傅斯年则成功突围而出。
他带着莫冉冉直奔莫峻廷说的那个地方,上楼之后,那个叫张君婷的心理医生似乎也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叫他把莫冉冉放进治疗室之后,便请他离开,自己则关上了门,开始对莫冉冉的状态进行调整。
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早晨是傅斯年万万没有想到的,此时此刻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周围都安静下来,连莫冉冉的哭声也没有了,他的思绪才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不一会儿,莫峻廷就赶来了这里。
见到他,傅斯年连忙站起身来喊了他一声:“爸爸。”
莫峻廷点了点头,就走到治疗室门前,似乎想要看到或者听到里面的情形,可是又不敢打扰,只能在门前来回踱步。
傅斯年见状,终究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妈妈还好吧?”
莫峻廷闻言,冷笑一声:“好?这样的丑事都上了头条,你觉得她好得起来?冉冉没事还好,冉冉要是出了事,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傅斯年听了,便没有再往下问,沉默地坐在旁边等候。
那一边的治疗室却关门很久,外面两个男人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那位张君婷心理医生才终于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冉冉怎么样?”莫峻廷见状,连忙走上前去,眼看着就要推门进去,张君婷医生却忽然叫住了他。
“莫先生。”张君婷道,“您最好还是不要进去,冉冉她这时候,应该并不想见你。”
莫峻廷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却见张君婷看向傅斯年:“傅先生,你进去看看吧。”
傅斯年闻言,点了点头,起身推开门走进了治疗室。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调整,莫冉冉的情绪看似已经平静下来,此时此刻正抱着双膝转头看着窗外,听见声音,她身体猛地缩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满是惶然。
在看见傅斯年时,她眼中的惶然才突然变成委屈,猛地伸出手来抱住了傅斯年,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傅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