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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言 > 姜姬 > 运动有益
  春霄日短。
  姜姬睡得很死, 因为她很累。身边有个很讨厌的家伙一会儿起来, 一会儿又躺回来, 一会儿动动她, 轻轻推她, 给她理头发, 小声问她吃不吃饭。
  她呼过去一巴掌, 软绵绵的打在那人的肩上,油滑细腻,手感很好, 她就顺便在那人的胸口捏了一把,果然这人不废话吵她了,下床去了, 她得已安静的又睡了一会儿, 这人又上来了,抱了过来。
  “嗯……”她唔了一声。
  那个人直接罩下来把她的嘴堵了。
  嗯, 又一轮运动开始。
  所以说……处男撩不得。
  晨昏颠倒好几日, 她在一日深夜养足精神起来, 洗漱后还好好的坐在案几前吃了顿饭来补充能量。
  蟠儿和绿玉很快就过来请安了。
  “你们怎么都在?”她小声说。
  没办法, 后面还有个人在睡。
  绿玉一张脸红到爆炸, 眼睛都不敢往她这里扫的,蟠儿目不斜视, 让人移一架屏风过来。
  她低头喝汤时才发现胸襟敞着。
  天太热,泡过澡后披着衣服晾头发, 有点忘了。
  两人在屏风后向她汇报。
  晚上她和姜武滚上了床, 她这殿中的侍人也不知怎么那么能干,不惊不慌,先把前后都给守住,送姜武过来的人也都看好,然后命人去叫绿玉。
  绿玉来了以后,让人把守要道,再让人去叫蟠儿。
  蟠儿来了,先以查火烛为由各宫巡过一圈,命人把前前后后闲杂人等的都给看住后,就不走了。
  第二天,龚香来了,蟠儿亲自接待,说“公主有要事,还望叔叔见谅”。
  龚香见谅了,就先替她主持了几桩公务。第三天再来,蟠儿还是那番话“公主有要事”。
  龚香问“是何要事?”
  蟠儿:“叔叔休问,公主未曾告知我等。”他还提示龚香,“叔叔何不先替公主解决几件小事,也省得公主在旁事上耗费心神。”
  龚香不知脑补了什么,为了转移视线,把小星娘家给提出来开始整治。
  这个席家当初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但要说他们胆子多大,那也不见得。这件事冲烽陷阵的都是一个女子,成了,这家人出来占便宜,没成,小星自己去死。
  现在,成与不成很暧昧,这家就有点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席五被龚香派人说了两句话后,悄悄暗示这一家:想不想跟八姓席氏联个宗啊?我们强强联合,一起打天下(鲁国)吧。
  这家就激动了!
  八姓席氏传承几百年,昌盛时家族中分出几百支都是轻的。席五很贴心,连宗谱都手抄了一份送过去,让他们找找看哪个祖宗适合被栽赃。席家便对着这伪造的宗谱算了半天,找出一个两百多年前愤而离家的席氏祖先,这个人刚好迁到了离他们这个席家相隔四十多里的地方。
  这不是送上门的祖宗吗?
  想必,他们这一支,就是这个人的子孙后代了!
  既然是八姓了,那当夫人不是正合适吗?
  这家人就开始在街放流言,打算先造造势。
  结果街上的流言刚放出来,席五得知后就在家里“气晕”了,他家现在门庭若市,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提起街上流言,得知席家平白多了一宗亲戚,席五被救醒后泪流满面,说自己愧对祖先,如果不是席氏势微,怎么会被小人如此欺辱!
  哭完,席五坐上车赶到行宫找姜旦告状了。
  这家人傻眼了。
  本来,姜旦被人“骗”,还是这么香艳的骗法,大家是当成逸事听的,茶余饭后,当个笑话说一说,对姜旦来说,不算丑闻,对这家……不管姜旦认不认帐,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最多被人指责一声“大胆”。
  但他们冒认八姓这件事一出,再有前事打底,这家的名声一下子落到谷底了。
  小人、卑鄙、无耻、可笑……
  这家人就闭门不出了。
  姜旦吃的这个哑巴亏,也算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找回来了。
  但为了让宫中的小星跟这家撇清关系,姜旦让段青丝登门质问:你家留在宫中的,到底是你家的婢女,还是你家的女儿?
  这家人说:……是女儿?
  段青丝:嗯?
  这家人:……婢女?
  段青丝点头:果然是婢女吗?
  这家人:……
  这家人:……对。
  段青丝就说你家这个婢女会梳头,大王很喜欢,打算要来送给王后,但又不能强夺他人之婢,所以送你家十个宫女换这个婢女,好不好啊?这家人:……好。
  于是段青丝留下十个宫女,走了。
  街上的风声刚转过来,赵荟终于堵到姜旦了,姜旦一听说他来问姜姬嫁人的事,二话不说就把赵荟拿问下狱了。
  经过小星的这件事后,姜旦王者之威初显,从赵荟蹦出来到被姜旦以“犯驾”之名抓起来也就一顿饭的功夫。
  等龚香得知此事后,跑去先叮嘱这人不能放,然后就跑来到姜姬问计。倒不是他不能处理,而是他不知道现在郑王那边是不是可以收尾了?郑国的船也拦了,郑王的粮食也占了,郑王那边怎么着也该气疯了吧?那是不是就可以给最后一刀了?
  但他又一次吃了闭门羹。
  然后他就疑心姜姬已经不在乐城了。那公主去哪里了呢?他就把心思转到这边来了。
  反正赵荟关着跑不出来,关多久都行,赵家来鲁的三个子弟正在二环那里每天算人口算得不亦乐乎,要抓要拿都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一旦龚香开始认真,蟠儿也瞒不住。
  于是,龚香已经得知姜大将军那天进了宫后就没出去,而且再也没出现过。
  公主从那天起也不见影了。
  ……
  龚香:……不会吧?
  姜姬听完蟠儿的汇报,问了一句:“几天了?”
  蟠儿目露笑意,脸上倒正经,“从那夜起,已有八日了。”
  八天?!她觉得才三四天啊!难道睡过去了那么多天?
  她往窗外望望,外面漆黑一片,“……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蟠儿轻施一礼,带着绿玉静悄悄的退出去了。
  她转身回后殿,没走进去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奇怪,以前她怎么不知道他的呼噜打得这么厉害?
  她走过去,榻上的呼噜声停了一瞬,又接着打起来。
  掀起床帷帐,床内的热气和着奇妙的汗味涌出来,相当好闻。听说最好闻的香味就是情人的体味,看来是真的。
  她饥渴的深呼吸,轻手轻脚的爬到床榻深处——这古人的床榻,实在很适合用来妖精打架,床帐一放下来,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人躺在床上时,很占地方。手脚长,人睡得霸道,骨头和肌肉都很硬,她爬到他身上去,他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把她裹了进去,没头没脑的亲下来。
  很好,再运动一次吧。
  这回是她精神百倍了。在起床干活前,再享受一回。
  之后她小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天就亮了,她的精神仍然很足,下床时已经想到了一会儿要做什么。
  她走到外面,宫女们都笑嘻嘻的围上来,替她裹上衣服,把她的头发挽起来,穿上鞋,扶着她去更衣洗漱用饭。
  到了隔壁,宫女们一边服侍她,一边七嘴八舌的问她。
  “公主,将军厉不厉害?”
  她笑着点头:“厉害。”
  宫女们一阵娇笑。
  “我就说将军很厉害!看他走路就知道了!”
  “公主,将军的胸好不好枕?胳膊有没有力?”
  姜姬都笑着点评:“他的胸硬梆梆的,胳膊也枕得不舒服。最好枕的是大腿。”
  宫女们嘻笑着替她装扮好了,她才发现这些宫女替她穿戴了许多首饰,还描了眉,点了唇妆。
  有的宫女羡慕道:“公主的情人只这一个,就敌我们十个。”
  姜姬笑道:“是啊,所以我只要他一个就够了。”
  其他的宫女也纷纷抱怨或炫耀起自己的情人来。“我的那个人上了床只有三分力,也不知怎么长得那么大的个子!”
  “我家的爱用嘴,我最爱他的舌头。”
  “将军能在床上八天,我的爱人上次回来也在我的床上待了八天!”
  宫女们的爱人很多,有侍卫,有侍人,也有姜旦那边的士子与公卿。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这边的宫女比别处的更“风流”些,追求她们的情人,总是比别处更多,似乎外面的人都觉得,她这里的宫女都有百般风情。
  来到外面,蟠儿已经送上了最近的大事记,各城送上来的奏表和他们派在各城的探子都有信送回来。
  郑国那边也有消息传来,郑王果然因为他们把船扣下,人赶回去而大怒,但他生气归生气,却不敢让郑国公卿知道,是自己悄悄在宫里生的气。
  “可见,郑王卖粮的事是避着郑人的。”她道。
  蟠儿:“但郑人未必不知道。”
  她问:“跟刑家接触得怎么样了?”
  蟠儿:“刑家想卖粮,但只肯卖给相熟的商人,不见外人。”他说,“郑王对刑家的逼迫更不留情面了。”
  郑王尝到了卖粮的好处后,自然而然就开始敌视卖粮卖了快五十年的刑家了。
  姜姬觉得可以换个方式了,她说:“让郑王身边的人替郑王出主意,除掉刑家。”
  蟠儿点头:“是。”
  刑家本来是为了自保才想拖郑王下水,不料郑王尝到甜头后,反倒加速了刑家的灭亡。
  现在唯一站在刑家身后的郑王也开始倒戈相向,这下看刑家还挑不挑买主了。
  正说着,龚香到了。
  姜姬看到他“冲”进来,吓了一跳,笑道:“叔叔这是急的什么?”
  龚香盯着她,神色不知是喜是怒,后来她明白了,这叫“不知做什么表情好”。
  头一回,看到龚香这样,叫她有种成就感。
  龚香深深一揖,“某当贺公主。”
  姜姬一点不脸红,洞房洞了八天算什么?要知道按蜜月算,她已经很克制了。
  与相爱的人肌肤相亲,这种滋味尝过后就戒不掉了。
  “谢叔叔。”她笑得开心。
  龚香冷哼一声,坐下,面色一整,问:“公主久卧,不知外面又起了多少风雨。”
  他说起赵荟,说起郑国,问:“神女像可以送去了吗?”
  姜姬问:“郑国疫情怎么样了?”说起为个,龚香都要冷笑了,“郑国哪来的疫情?”
  郑国上下就没一个承认郑国有疫情的。郑王不承认,各城世家不承认,死了无数的百姓倒是早传出有瘟疫来了,可他们说的话谁在乎?郑国现在的止疫手段也很简单粗暴,姜姬这里又是杀老鼠又是煮药汤汁让大家当消暑除瘟的凉茶喝,郑国就一招:烧。
  外面的村庄有死人?围起来,烧。
  城中有人生病?绑到城外圈起来,到时死人活人一起烧,都烧死就行了。
  可能是引起疫病的死尸坟墓?烧。
  他们还用这一招歼灭了野地里的狼群,还引为德政,高招四处传播,还有人为此做诗做赋,称这是天罚,是人行天谴,可称为人为万物之灵的又一次证明云云。
  还别说,挺有效的,只要不可惜死掉的人,这种方式倒不失为消除疫情的一个好办法。
  因为这样就不必去寻找什么药方,不必寻找草草,不必找良医,不必花费多余的钱物,不必给粮食,不必……
  连坟地都省了。
  姜姬,“那就把神女像送过去吧。”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郑王也该疯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