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希此回来开福楼也不过是想着与这些学子多多拉拢一番关系,先是与人寒暄客套一番之后,他便去找了霍如。
他这回起来,也是想着要与霍如好好说说身份这个问题。
不过他本是天子,便算不说又有何妨?但今后二人共事之时还长着,也自该更是好生的交谈一番才可。
蔺希寻了霍如,霍如当真是受宠若惊,又为了之前唤他为‘杨兄’之事认错赔罪。
二人之间的套路是典型的‘我不知晓你身份,之前若是做了什么不好之事,今儿个来个你赔个罪!’,然后再是‘不知者无罪,这都不是你的错’。
云云云云。
有蔺希在,好月也不过是一个陪衬,既是如此,她便直接去找了陶文瑾。
此时的陶文瑾明显显得与众人有些格格不入,坐在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前,一个人独饮了一壶酒,若是有人来敬酒同他说恭喜,他便也只回敬来人顺带说一声谢谢。
直到好月前来,笑着同他说了一声,“陶榜眼,恭喜恭喜!”
听得是个女子声音,陶文瑾这才回过头来,当瞧见是好月时,立刻起身要同她作揖行礼,“尹大人!”
他唤的是尹大人,不是长月公主。
好月眸子深了一深。
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习惯,因她之前是个公主,众人便也唤公主唤成了习惯,如今乍然在外被人唤为尹大人,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却笑着罢了罢手,“不必如此多礼,今日阁下得了榜眼之名,倒是真的实至名归!”
陶文瑾面上无多少情绪,但礼仪却没有半点错处,“大人抬举了,大人之才在陶某之上!”
“阁下就不必多谦了,言行之间倒可见得阁下自幼是吃过不少苦的!”
说起这些,陶文瑾呼吸呆滞片刻,随即道,“陶某自幼生在农家,家中无兄弟姐妹,父母为了供陶某读书,所承担的太过沉重了,若不是陶某亲身体会,倒也的确对不出大人的下联来。”
“有经历者,才能更懂得如何处事!”好月笑笑,“得多感谢你父母,替朝廷培育出了一个如此好的国之栋梁来!”
陶文瑾是何人?经历过了人生的酸甜苦辣, 又如何听不懂好月的话来?
好月这是想要拉拢他的意思呀。
本是垂着的眼眸睁开了一些。
他太清楚什么叫朝中无人不好为事了,先前他也考过几次,但因主考官见他寒酸无银钱,回回将他刷落榜中,今年得皇上圣考,这才得了个榜样之名。
他陶文瑾本就一心想为皇朝做事,想让天下间的百姓能远离贫寒……而这几年之间,有人做了与他一样的事。
那人引入了海外粮食,丰富了大南的主粮,又压下了京城的货价,以及她推行了温室,让百姓的生活过的渐渐好起来。
是了,这人就是好月。
他早前就佩服了好月,知晓她也是从农家出生之后,对她就更是钦佩了许多……一个女子做的事情竟让所有男子都自愧不如,世上除了尹好月之外,还能有何人做到如此?
是了,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她对好月盛名早有所耳闻,也想做到她所做到的。
如今见得她亲自来拉拢自己,陶文瑾那本是不起多少涟漪的心,忽而变的有些激动了起来,可未免让人觉着太过失了礼仪,面上依旧淡然的不见任何情绪。
他道,“为国效力本是匹夫之责!”
好月又如何听不懂他的话呢,不过是一句十分简单的话,可他的语气是端庄的。
好月忽而笑的灿烂,“我司如今正缺一个得力之人,榜眼若是不嫌弃委屈了,不如我同皇上请命,就你安排在农司衙如何?”
陶文瑾睁大眼眸,显然不可置信。
一般刚金榜题名的学子,大多会先安排在翰林院中磨炼一段时日,而翰林院虽说是个好地方,但那是修葺官书之地,毫无任何实职。
若是去了农司衙,可就大不一样了。
所要做的都是为国为民之事。
一个三十好几的汉子心中似乎被涌入了一股莫名的动力,他当下谢道,“陶某定会珍惜大人给的机会!”
就这样达成共识了?仅仅是在只言片语之间?
好月噗嗤一笑,与其说了几句客套话。
当蔺希与霍如交谈好来寻好月之时,知晓她竟是已准备将人安排在了她的农司衙,当下便将他拉到了一旁, 皱着眉头道。
“你手脚倒是快的很,也不先问问这人是否会是顾宴派来的奸细,你就敢先‘纳为己有’了?”
好月笑的不行,“无碍,身份背景是可以查到的,若这人真是顾宴派来的‘奸细’,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怕,若不是,那也正好,我农司衙门就需要一个体验过民间疾苦的人才,能一心为天下百姓谋福的!
再且说了,何为‘纳为己有’,我虽是将人纳入了农司衙,但这天下都是属于皇上您的,这人如何就不属于您的?”
还别说,蔺希听了好月这一席话,就算知晓被她绕了进去,却仍旧很是开心,
“罢了罢了,看在你是真心待朕的份上,朕就先不与你计较了!”
二人耳语一阵之后,又见得陆子旭找来。
兄妹两想来是有话要言,蔺希倒是不当这碍眼之人,径自又走了。
从未见过如此体恤人的皇上,陆子旭还有些差压,但见得蔺希又去找了霍如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同好月说了说话。
“若不是今日所见,我还当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表妹你的文采竟是如此好!”
“平日里无事便多看了几卷书,用不着如此惊讶!”
陆子旭虽说只得了个探花之名,但他知晓这也多亏了好月,言行之间又对她感谢了一番。
好月闻言,却是笑笑摇头,“表兄能进三甲乃是真才实学,与我毫无关系……对了,我娘今日让我嘱咐你,等明日让你带表嫂一到去家里吃个饭,庆祝庆祝!”
她不欲同陆子旭将话与‘公事’上扯,陆子旭也懂得她的用意,只应了一声好之后,便于好月再无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