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蔺希醒了之后,时间却已是亥时下旬。
天色的确不早了。
一睁眼,便见得好月正在无比认真的看书。
蔺希先是愣了愣,但轻声起身的动作依旧是惊动了好月,她抬头看去,蔺希恰好站起身来。
“可是来的久了?”男子刚睡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怎的也不唤我一声?”
“想来皇上近来也是因国事之事劳累了身子!”好月将书合上,动作十分轻缓的将书本放在了茶几上,“不过如今这天气凉了,您若是困了,便早些回寝宫去睡!”
“无碍!近来倒也无事!”蔺希道,“再说近来也无多烦扰之事,是朕自己想太多了!”
好月却是明白的。
近来北疆虽传来好事,但到底是两军交战,虽说打了些胜仗,可吃的亏也是不少的。
其次便是顾宴在朝堂之上也已是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而李瑜在天气变凉之后,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之又有无欢岛上那群人让蔺希头疼,这便使得他当真是无奈。
总之这天下,大大小小之事如今都落在了蔺希身上。
他的确是想着在这些日子将顾宴这一伙人一网打尽,但那群海盗又逼的紧。
好月叹了一声气,“皇上您若是有任何为难之事,且同我说出来便是,若是我能尽到一份能力的,自是不会有任何的推让!”
蔺希挥退了所有的内侍,言语之间尽显沧桑,“你为朕所做之事的确不少了,这江山啊,到底是朕的江山,何故总要牵扯你这么一个无辜的小女子呢!”
好月沉默了。
随即,又听得他道,“朕这手中如今已掌握了顾宴所犯之罪,就只差拿下他了,在朝堂之上,这又将是一道腥风血雨!”
她并未问蔺希是如何找到顾宴的罪证的,毕竟蔺希这人也是个有心思有手段之人,做事也并不比好月的见识要差,只不过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对民间之事了解的更要少一些。
“还是那一句话!”好月说,“只要皇上您但凡有任何用得着好月的地方,好月定不推辞!”
“朕知道!”蔺希笑了笑,“朕一直都知晓你对朕是真心真意的,好月……朕也从未想过要利用你,青鸣虽是朕派去之人,但朕并非是让她做朕的眼线,也并非是不信你,只是青鸣乃是朕的心腹之人,让她来照顾你的生活,管辖整个公主府,朕心中宽心!”
未曾想着蔺希会主动说这话,好月的一双眸子便又沉了沉。
是的,想必蔺希这些日子是明白了好月忽然转变的态度的。
她对蔺希开始撒娇作态起来。
了解她的人,想必都知晓她这人面对朋友时向来爽快,绝是不会这般撒泼撒娇的,若是如此,只能证明对方的身份让她无可奈何,而她也无可奈何。
再加之近来好月有意砸府中也避着青鸣,便让蔺希不得不多想了些。
蔺希近来也仔细想过了,从认识好月到如今,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清楚不过……若是帝王无情,蔺希对好月绝对有情。
若说帝王无心,蔺希对好月绝对有心。
这是他蔺希第一次想如此的照顾一个人,将一人当做好友,当做妹妹,或者说……对她也存了几分不可对外人说的心思。
二人识得近五年了。
总是想着莫要让这分感情掺杂任何的利益才好。
蔺希这般想着,则又道了一句,“朕今日已回绝了大夏,大夏江山本就不属于朕的,若是要拿你去换取那江山,朕自是不乐意的,江山今后可取,而你在这世上却仅此一人,如何再能取?你既已有心仪之人,朕又如何舍得让你今后受委屈?”
在蔺希着说这些话时,好月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
说的很是真诚,没有半点闪烁。
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好月相信蔺希当真是对自己好的。
“是!”好月低头,“兄长所说这番话,好月记下了!”
自从蔺希封赏她为御妹之后,好月何曾唤过他一声兄长?今夜这一句,却当真是入了蔺希的心坎当中。
“想来府上来的那位表兄,便是与好月情投意合的男子罢?”
蔺希忽然转了话题,当真是叫好月没反应过来。
而对方却只又笑了一声,“青鸣来同朕说过了,与三年前所来的那个男子,是一模一样的!”
若不是他这么一说,好月倒还真是险些忘记了,青鸣是见过北冥夜的。
“是!”好月倒也大方承认,“正是他!”
“好啊!”蔺希轻叹了一声气,“待朕寻个时间,去你府上吃顿饭,会会你这心上人,让朕瞧瞧他是否配的上你!”
好月闻言,只应了一声,“好!”
而后,二人再也未提及任何国事,只聊了些家常,问了好月上回所做的是什么东西,他老大远便闻着了香味。
好月便也笑着同他玩闹了起来,二人之间再无隔阂。
*
回到公主府时却已是子时靠后,好月才一入府,北冥夜便不知从哪儿来,直接揽过了她的腰肢,将她带至了暗处,再将她抵在了石墙之上,他则将手撑在了壁上,低下头来,看着眼前之人。
“你这一趟倒是去的久,若是再不回来,爷可是要去皇宫当中讨人了!”
“别闹!”好月朝其翻了一个白眼,“皇上找我说点事儿,本身我去之时就晚了!”
“咿……”男子眉头一簇,“小月儿,你这是在向着外人说话了?”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好月当真是无语的不行,又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今儿个皇上和我说,在江山和我之间,他选择了我,回绝了你那个什么提出来的条件……”
“哟,还真是看不出来啊!”北冥夜啧了一声,“这大南皇帝倒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怎么,你不会被他感动了罢?所以你才这时才回来!”
看不出来他有任何惊讶的样子……好月却奇怪了,“对于一个国君而言,放着白送的江山不要,这难不成不是一桩惊讶之事么?怎的我在你脸上未曾见着有任何惊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