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蔺希所要的结果,也定是为了她考虑。
好月这话说的有几分含糊,蔺希却是听明白了,唔了一声,“倒是挺会替自己贴金!”
好月干笑一声,“不敢不敢,承蒙皇上您看得起!”
“罢了,时辰不早了,你填饱肚子,便去歇会罢!夜里露重,莫要着凉……”说着,他则又补充了一声,“卯时鸡鸣,你再去继续跪着罢!”
呀?还得跪?
好月的食欲顿然消失无存,想了想,“如今时日不早了,我大姐想必还在家中等我得,皇上……要不您高抬贵手,派人、同我大姐说一声?”
“你倒是想的好!”蔺希直接否决,“你入宫之时便该想到今夜出不了宫,今夜你就好生待着罢,想必你大姐,明日便会知晓你的消息了!”
“哎……不是……”她欲再要说什么,蔺希却已不打算多同她说。
打了个哈欠,“朕去偏殿睡几个时辰,这御书房……你想躺哪便躺哪儿……”
这倒也是,蔺希日理万机的,若是不睡几个时辰,身子也定是吃不消。
如此一想,她嗯了一声,“我去……殿外罢!”
于是,蔺希让内侍偷偷的搬来了一张太师椅,再吩咐其,明日天亮之前便必须得太师椅搬走。
这些个内侍都是由郭怀一手培育出来的,且一直都在御前伺候,早已知晓人情世故,更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蔺希对此很是放心。
交代完之后,蔺希带着几个内侍从御书房走远,而这院子内,只剩下两个看管好月的内侍以及守在殿外的侍卫。
今夜的月依旧是有着几分雾蒙蒙,好月躺在靠椅当中,不禁又想起了等在家中的安月。
不知安月此时在府中是否等的心急如焚。
她未曾有任何消息传出,小五与苏南,是不是又很是担忧?
啊,对了,她还说,明日要去大农司府中去拜访鲤鱼大人的,这下……又得失约了。
膝盖因跪了四五个时辰的缘故,红肿不堪,直让好月又抬手揉了揉。
那两个内侍见此,十分懂眼色的站了出来。
“公主可是膝盖疼?可是要奴才给您锤锤?”
在这宫廷当中,内侍是奴才,且因不能人道,给主子揉案也是寻常之事。
“不用!”她一笑,“我将腿伸直一会子便好了!”
别说,她若是真被蔺希罚跪一天一夜不得起身,那明日她还真是怀疑,这脚还将会不会是她的。
如今肚子饱了,又有个靠椅让她睡,盯着夜空想了想,理了理明日要发生的事,又觉着自己想的多了头疼,不如只等着明日即可。
如此一想,内心念叨了一声安月晚安之后,她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几乎还在她做梦之时,便听得有人在耳边开始轻喊了起来。
“公主,卯时了,您该起身了?”
“什么?”
北方的天里,卯时的天色已有了几分灰蒙将要天亮之势,好月揉了揉眼,便见得一个内侍正眼含着笑意的轻声唤着她。
“卯时了!”内侍又重复了一遍,“这天色该亮了,您……该起身了!”
“啊,对!”好月脑子一清醒,立时从太师椅上爬了下来,“搬走罢!”
那内侍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见好月睡的如此香甜,面色也带了几分歉意,“那奴才、便搬走了!”
好月点头,说了一声好之后,便见得那两位内侍将靠椅一同般了起来,再搬出了大殿之外。
瞧了一眼还尚早的天色,好月吸了口气,先是做了一个热身动作,随即再运动运动了一番关节,这才又吁了口气,跪了下来。
直到她跪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天色大亮,这才听得御书房门外有喧闹声传来。
不多会,便见得一袭明黄龙炮的蔺希带着好几个大臣缓缓走了来。
当众人到得御书房前,见得那跪的身子笔直的好月,众人均都无比好奇的瞧了一眼。
尽管已听到了风声,如今真见着了人,却是让众人愣了愣。
直到蔺希喊了一声,“长月不将朕放在眼中,昨日竟敢同朕顶撞,朕便让其跪在此处一天一夜,众爱卿,可是好奇?”
不将皇上放在眼中,还同其顶嘴,竟只是简单的罚跪个一天一夜?
不是应当要斩首么?
这……皇上对那女子是否太过包容了?
当下正有想将好月拖下水的大臣立时便朝天子谏言,“皇上,虽说为君需要仁厚,但也不可太过仁厚,您乃是天子,岂可然给一个黄毛丫头给指手画脚的顶撞?
尹好月虽为皇上所亲口御封的长月公主,但这般目无王法,如何留的?”
有了一人说话,自然便又有人附和。
这些人一直便在想着要如何弄死好月,且今日在大殿之上又谏言说了一番,可蔺希都仿似未曾听着一般……如今逮着了这个机会,那自是要好生将此事说说的。
于是,便有人道。
“是啊,皇上,这女子年岁不大心思却不小,竟敢假借皇上您得圣意,在军中为所欲为,倘若不诛,是否在今后还会接着圣意做出更大之事来?这、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呀!”
蔺希闻言,唇角勾的极高,那眉眼一挑之间,又带着万种风情,“是么?”
“可不正是!”又有一人道,“从此事可瞧来,这女子是个野心不小的……您,可不能轻易饶过!”
蔺希则又唔了一声,看向好月,“长月,你可有何话要说?”
长月,是皇上对她的封号,这般唤她,不显得生疏也不显得客套。
好月无法猜测蔺希此时是什么意思,脑子绕了几绕,眼前所能瞧见的,仅仅是蔺希那双以金线绣了双龙戏珠图案的龙靴。
想了想,她只道了一声,“回皇上,长月不敢多言!”
蔺希闻言,却是一笑,朝那些个大臣似做玩闹的语气一般,“你瞧瞧你们,一个一个的,可是将朕这胆大包天的御妹都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