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安月这番说,好月侧过身子,朝着她看了去,“秦臣,可是又来烦你了?”
说起此事,安月当真是满满塞心,叹了一口气,说了这一年之事。
自从去年好月说,让他考取功名、再清理后院,痛改前非,许还能让安月回心转意之后,秦臣便已是慢慢的开始在改正。
可偏生,他越是改正,安月便越是有压力,不知要如何面对秦臣才好。
她如今极少去大街上闲逛,便是怕在大街上遇见了他,再对她死缠烂打。
秦臣,相当于安月年少时做的一个噩梦,虽说是夫妻一场,同床共枕过,但在秦府的日子,却一直犹如一个噩梦一般,时常在梦中,都会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些时日来,她常常会在半夜惊醒,且梦中都会梦见一个血淋淋的孩儿,朝她流着血泪的唤着‘娘亲,娘亲’。
这种糟心的感受,当真是叫她无法喘气,无法呼吸。
现如今,可要如何是好……她压抑在心中的事儿无法同人说,在心里堆积已久,如今只怕已成了心疾。
听得安月说了这许多,好月当下第一个反应,便在猜想安月是否得了抑郁症?
这才不过一年时间,安月这看似清淡的外表下,竟是有了这些心结?
如此一想,好月坐起了身来,一脸正色道,“那姐姐,你的意思……可是不想让秦家,再来扰你?”
“好月?”安月闻言,又是粗粗叹了一口气,“对于秦家给我得噩梦,只怕这辈子都难以再挥去,又如何……如能能再跳回那个火坑当中呢?
先前秦家同咱们家定亲,也是秦臣、秦臣执意而为,我有幸,这辈子都不需再入那火坑当中受煎熬……可面对秦臣,又要如何是好?”
她知晓的,这些时日下来,秦臣的确是已开始用功念书,也未曾再去赌坊烟花之地,可偏生呀……瞧着他那一步一步的改变,安月却越来越是怕了。
她怕的是,届时秦家再以官职施压,她们一家,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秦夫人,于她而言,的确又是另外一个噩梦。
“大姐,你心中莫有压力!”在此事上,好月也不知晓要如何劝慰安月,此时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传递着她内心的坚定。
“倘若你当真不喜欢秦臣,那咱们今后就将他拒之门外,再不见他便是,若是秦家再议官位施压,那也决计是不可能的,如今我这名头上好歹也挂了一个皇帝的义妹名声,秦家又岂敢再如同之前那番无礼呢?
你还是莫要多想这些,这些都是过去之事了……若是有什么放不开的,那咱们便去秦府,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是了,现如今,好月是敢说这个话的。
也是敢说,能护好一家人的安危的。
再且,这一年来,好月不在身边,安月除去能同翠绿小聊几句之外,也再无可说话之人。
加之她之前本还看些牲口,鸡鸭鹅这类,倒也算是充实……
但自打跟着麽麽习了礼仪之后,空闲的时间便也多了,空间时间一多,那些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涌了心思,又再且秦臣这人,也是隔几日便要上门来寻寻安月。
如此一想,好月便想着,是否要寻些事儿来让安月做做?让她充实充实生活?
越是如此想,好月便越是觉着此事可行。
安月心中郁结,便得替她将这郁气解开了。
两姐妹说了会子话,好月耐着性子得引导了好月一番,直到夜色入深,这才相继睡去。
*
第二日难得起了个晚床,好月起身之时,便见得院子里的杜麽麽与程氏。
这倒是好月从京城回来之后,第一回见程氏了。
这程氏本也是个懂些礼仪的,杜麽麽这人年岁大了,也爱同人唠叨唠叨,如今程氏倒恰好也能同她说说话。
先是同杜麽麽行礼过后,好月又看向了程氏,笑着喊了一声婶子。
程氏对好月如今也是感激的,让她家大娃如今能在学堂里念书,又给了她安排了这份事儿做……至少如今在这扬州城内有活计做,有吃有住,且孩子还能上得起学堂……对她而言,的确是最好的生活了。
“姑娘可算是起身了,大家伙儿都在等着您一同吃早饭呢!”
闻言,好月微微诧异。
瞧了一眼天色,此时只怕是辰时中旬了。
一般的早饭都在辰时初时便吃过了,怎的今日只因她而让大家久等?
面色也有了几分歉意,“倒是我失态了,今日起的晚了些!”
“咱们都知晓的!”程氏却只轻轻一笑,“咱们都知晓姑娘平日里忙着,应当过是要休息好才可的,张大妹子已将饭菜端上桌了,姑娘若是洗漱好了,现下便吃么?”
“吃罢!”好月点头,再同众人一道去了大厅用早饭。
平日在京城里,好月若是早起要出门,便只先简单的抓个饼去了,垫垫肚子……若是起的晚些,便让众人先吃,给她留了饭菜便好。
如今,倒是忘记她已经回了扬州……而且同大家吃的头顿饭,自然是少不得她的。
饭桌上,依次排列的坐着杜麽麽、程氏、厨娘张氏、安月、好月、苏家奶奶马氏、轻言……
安邦昨夜本也是宿在了南院当中,但今日早间有课,一大早便去了学院里。
因自打只在前日同好月说过几句话后,便再未同好月说过话的安邦对此显得很是委屈,可他却连堵截都堵不着好月……今日早间去学堂之时,也有些不甘不愿。
而苏南是未曾上桌的,只让厨娘给他留了些菜,同那些个护院一起吃便好。
毕竟,这桌上都是一桌女子,他一个大男人的……唔,就不去凑那热闹了。
早饭吃的很算融洽,那杜麽麽也是个十分清明懂事的主儿,偶尔同人搭搭话,这早饭的时光,便悄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