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等一家人吃完饭,她躲进卫生间给连季打电话,想求个安心,可问题是连季没接电话。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陈惜担心地在卫生间里走过来走过去,想想又给游以晏打了一个电话,只是还没嘟几声,电话就被人掐掉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掐她电话?是不方便接听吗?
陈惜的不安在扩大,她想是什么东西能制造出那种巨响,是关门声吗?有时候大风吹得门突然关上的声音的确会吓到人,可后面的那声尖叫又说不过去,就像她半夜发现人影发出来的声音,难道是……破门而入?
想到这里陈惜倒吸一口,协会和政府是对立的,协会举办活动总是小心谨慎,游走在法律边缘,连季也说过政府抓不到协会的把柄,那要是政府今天抓到了呢?
陈惜已经脑补出政府的工作人员冲进活动现场的画面,甚至夸张地加上了电影里的场景,工作人员说着通通不许动,女性omega双手抱头蹲在角落里痛哭……
突然她甩甩头,不对不对,这些都是她臆想的,没有根据,她还是得找人问问。
陈惜拿着手机翻来翻去,最后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名字上:孙湛东,她的小叔子,她两次去参加活动他都在场。
可孙湛东听完陈惜的描述,给她的回答是:“出事了吗?我不在现场。”
他比陈惜了解的还少。
“那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谁?”陈惜认为孙湛东能参加协会的活动,肯定认识协会里的人。
“二嫂,你先别慌。”孙湛东沉稳中带着调皮,“最快的方法,问你老公。”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陈惜的语气提了起来,“淙南他一直和我在我父母家!”
陈惜的潜台词是:孙淙南都没出过门,怎么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其实孙湛东没有开玩笑,他说的是事实。
“二嫂,你太小瞧你老公了,政府要监视女o的活动,大哥是监察行动组的负责人,他们在一个系统里,还是亲兄弟,二哥能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他昨天就知道今天的行动计划了。”
陈惜心里在打鼓,两人电话还没打完,孙淙南在外面敲门,“陈惜,你关在里面做什么?出来。”
一听就是来者不善的语气,孙湛东隔着电话也听到了,他对陈惜说:“真相就在你面前,上吧!”然后挂断电话。
怎么上?
陈惜硬着头皮打开门,孙淙南穿着一身浅蓝色休闲服站在外面,站姿并不规矩,右手撑着门框。
这套衣服是陈惜刚给孙淙南买的,浅色显年轻,外套又是长款,孙淙南穿上后身长玉立,冷硬的气质都被中和了不少。
“关在里面鬼鬼祟祟给谁打电话?”孙淙南一说话气势就盖不住,就像怀疑妻子做坏事的丈夫。
“淙南……”陈惜还没想好怎么问,女o协会组织的活动出了什么事?政府是不是抓了女o协会的人?无论哪种问法,孙淙南肯定都会生气。
眼见陈惜开不了口,孙淙南二话不说拿过陈惜手里的手机,打算检查。他吃饭的时候就察觉陈惜心不在焉了,她一定有事瞒着他。
“诶!”陈惜被顺走手机,她的视线跟着孙淙南的手移动,突然电话响了,不过不是她的。
“大哥。”孙淙南一边接电话一边打开陈惜的手机。
孙仰北是监察行动组的负责人!陈惜脑中冒出这句话,凑上去听,他今天肯定在场!
“我刚刚在监视女o协会的活动……突然来了”
电话那头很吵,有哭声,陈惜隔着一定距离,听不清孙仰北后面的话。
孙淙南听到开头已经猜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的表情瞬间严肃,把陈惜的手机放回她怀里,转身往外走。陈惜下意识用手捧住手机,还想跟,孙淙南对她说了一句:“待在房间里。”关上了门。
孙淙南不让她听电话,陈惜更确定协会出事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完全不知道这次活动举办的地点,又联系不上连季和游以晏。
陈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一闭,下定决心,握住门把悄悄转动,她要偷听,必须得听!
厚重的红木门开了一条缝,陈惜把耳朵贴上去,门外没有声音,陈惜疑惑地把门拉大,门外空无一人。
孙淙南去哪里了?
陈惜违抗孙淙南的命令走出房间,在走廊上左右打量,最后她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到孙淙南的背影,他在阳台!
陈惜疾速跑了过去,孙淙南已经挂断电话准备回房间了,两人相对站立。
“不是让你别出来?!”孙淙南的语气有点冲,但不至于到生气的地步。
陈惜迎着孙淙南不满的目光,心怦怦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刻陈惜口齿清晰、无所畏惧。
孙淙南逆着光打量在阳光下发光的陈惜,微微皱眉,“不关你的事,陈惜,回房间去。”
孙淙南已经很克制了,他不想和陈惜吵架,甜蜜的生活过了一周,谁都舍不得回到冰点。
他去握陈惜手,陈惜垂下眼眸,低低说了一句,“怎么不关我的事……”
孙淙南伸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警告她:“陈惜,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老公,我再也不去参加协会举办的活动了,你别生气。
那天早晨陈惜乖巧地在他怀里保证,她都和这个协会没关系了,那这个协会的死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除非她在乎。
干枯的树叶被风吹得乱跑,陈惜的声音染上哭腔,她也记得自己的承诺,可是,“我的朋友在协会里啊……”
女o权利促进协会是一个精神载体,这些精神的供奉者是人,没有人,协会无法发展、存蓄,同样的,打击协会就是要打击这些供奉者。
陈惜真正担心的是连季和游以晏的安危。
孙淙南柔和下来,点到为止,“连季没事。”他不让陈惜听他的电话,就是怕陈惜听到后失去理智,掺和到这件事里来,但她明显已经收到消息了,是谁给她传的消息?
陈惜抬起头,两道泪痕挂在脸颊上,她继续问:“那以晏呢?”
“她我不能保证。”孙淙南答得干脆。
“为什么?”
陈惜不能理解,事是政府做的,政府为什么不能保证?
孙淙南的耐心在质问中慢慢消磨,“这是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陈惜的嘴唇开始颤抖,“那你们会怎么惩罚她?”
你们。
孙淙南对陈惜的用词感到不满,她是把他划到敌对阵营了吗?
“陈惜,不是你们,你和我是一体的,你要算也要把自己算进去。”孙淙南再次强调陈惜的身份。
陈惜的泪一瞬间更汹涌了。
“还有,惩罚她的不是我们。”
孙淙南留下一句复杂的解释,擦过陈惜的肩膀离开阳台,陈惜一个人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哭。
原来她不知不觉变成了“恶”当中的一员,可她既然属于那个阵营,为什么她没有资格知道发生了什么?
游以晏又会怎么样?她该怎么帮助她?
陈惜和孙淙南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他们没吵架,但也不再甜蜜。
那天下午陈惜自己整理好心情回到房间,孙淙南说回家,她安静地点头,留在父母家,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通红的眼睛。
晚上他们没有做爱,枕着各自的枕头睡觉。
第二天她照常做早餐,孙淙南一样送她去上学,她等了连季一天,还去宿舍找她,但是宿舍里没人,连季也没有出现。
要不是连季前一晚给她回了一条短信,陈惜几乎要怀疑孙淙南说的话了。
连季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安好,协会被封了。
就算早就预料到结果会惨烈,但看到这几个字时,陈惜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协会被封了。
以后不会再有活动,孙淙南不用担心她和协会搅在一起,但是也没有人为女性omega争取权利了。
陈惜想到那些或是悲惨或是努力的女性omega,心里怨孙淙南,也怨自己,她想他们都是坏人。
她也试着找过游以晏,更找不到,游以晏不住校,还经常请假,和同学的关系也不亲密,他们对班上少了游以晏这个人没感觉。
陈惜每天都给连季发几十条短信,她觉得自己快要抑郁了,她没有能力帮助任何人,每天只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发呆乱想。
急的时候她也求孙淙南告诉她游以晏的情况,可孙淙南来来去去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后来陈惜自己想通了,可能因为游以晏身份特殊,她是上将夫人,所以轮不到政府处置,毕竟她连协会都没加入,连季这个会员都没事。
这样一想,陈惜又好受多了,闻丞是爱游以晏的,她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陈惜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虽然每件事都按部就班,但她总是心不在焉,她在等,等连季回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她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三天后连季终于出现在班级里,陈惜抱住她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