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主而言,争霸天下什么最重要?很明显是人才嘛。
李晔嘴角含笑,面容温和,眸子里有财迷般的光彩,看莫老和赵姓将军的眼神,完全就是在打量两件宝贝。
每个人都惜命,尤其是高手,李晔问出那句话后,莫老并没有抗拒,反而看着李晔,很严肃认真的问道:“殿下不计较我等方才的冒犯?”
李晔一摆手,大度道:“各为其主,有什么好计较的。况且,孤也没什么损失。”
他的确没什么损失,顶多就是刘大正受了伤......刘大正也是他今天刚收的。
莫老听到李晔后半句话,神色有些尴尬,他咳嗽两声,拱手道:“既是如此......”
看莫老的神色,是准备答应了,除非他想死,否则没道理不答应。且不说宋娇修为高绝,连他们中实力最强的慧明和尚都奈何不了,就更不是他能对抗的,就说他现在也没剩下什么力气,反抗就是个死。
莫老的话还没说完,赵姓将军就愤然走了过来,他虽然伤得不轻,但眼神坚毅,对着莫老就是一声低喝:“莫老,廉使待你不薄,你怎能忘恩负义,投靠廉使仇敌?如此朝三暮四,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赵姓将军看向李晔,一梗脖子,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赵某绝不会投降,殿下只管动手就是。”
李晔微微眯眼,果然,江湖修士与军伍中人,因为身份不同,在气节方面还是有差异的。江湖修士投靠贵人,多是依附关系,而军中将领,对节度使明显有着身份认同,所以会有忠心,而且军伍中的血性汉子,对死也没那么怕。
李晔微笑不减:“赵将军这话就错了,孤跟李廉使,哪里是什么仇敌?不仅不是仇敌,我等同为皇朝之臣,还有同僚之谊。”
赵姓将军不为所动:“既是如此,还请殿下放了末将,让末将回振武!”
这下李晔没说话,王离已是大怒:“大胆!少尹怜惜你一身本事,给你一条活路,已是莫大恩赐,你休得不知好歹!今日你等袭击少尹,你若是执迷不悟,待得本官将你带回长安,必定让你尝尝天牢的滋味,届时,保管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姓将军仍是梗着脖子:“民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姓将军如此不给面子,要是换作常人,早就大怒,李晔却不生气,毕竟有前世刻骨铭心的记忆,他知道收拢人才的重要性,而且军人有血性,本也是一件好事。
李晔悠悠道:“赵将军不怕一死,孤也钦佩。但赵将军不怕死,难道就不想自己的父母妻儿?”
“你......你什么意思?”赵姓将军面色一变。
李晔轻叹道:“今日你等袭击皇朝亲王、长安府少尹,行径与造反无异,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若是将此事公之于众,赵将军或许不必背负对李廉使不忠之名,但你的父母妻儿九族兄弟,可都要命丧九泉了,而且是以背负骂名的方式。”
说到这,李晔看向赵姓将军,目光如刀:“是你一人的忠名重要,还是你全族的性命名节重要?”
赵姓将军愣在那里,面无血色。
半响,他呐呐道:“李廉使......”
“李国昌不会保护你的妻儿老小,因为他还不想造反!”李晔字字掷地有声。
赵姓将军说不出话来。
莫老叹息一声,上前劝说赵姓将军:“我素知将军忠义,但人活一世,不能什么事都只为自己着想,世间名利都是过眼云烟,唯有父母妻儿,才是最珍贵的!”
他劝赵姓将军,一是对方死忠不降,他断然投降,显得太无气节,名声不好听,有些拉不下脸;二是他已经决定投靠李晔,那么为了日后在李晔面前站稳脚跟,就得速立功勋,而劝降赵姓将军,显然是个不错的开始。
李晔对莫老的举止很满意,遂恩威并施,对赵姓将军道:“孤看将军忠肝义胆,甚是敬佩,将军一身本事,本该大展宏图,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怎能一死了之?将军若愿与孤同舟共济,孤必不会亏待,此番回去,就可以先做王府录事参军。”
说到这,他顿了顿:“另外,李克用虽然逃了,李克让却还在长安。朝廷已有意向,让李克让出任将职,留在长安,作为掣肘李国昌的筹码。有李克让在,李国昌也不会为难你的妻儿。”
眼下,朝廷并没有让李克让留在长安的意向,不过李晔要办成此事也不难,只需要跟王铎、路岩打个招呼即可。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有理有据。另外,前世李克让就是这回进京后,就留在了长安的。
听李晔说完这些,赵姓将军良久无言,脸色变幻不停。
半响,他叹息一声,抱拳下拜:“末将赵破虏,愿为殿下效力!”
见赵破虏表露忠心,莫老也不再迟疑,跟着下拜:“卑职莫东篱,愿追随殿下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李晔连忙笑着将两人扶起。
此时,李晔体内龙气运转,在他的视野中,赵破虏头顶,有一丝赤色气运,向他汇聚过来。
李晔精神一振,修为立即得到增强,练气五层的修为,已经到了中期。
莫东篱的气运李晔也看得见,不过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就是文武官员,与江湖修士的区别了,要得到前者效忠,只需定下大义名分即可,要得到后者效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也从侧面说明,赵破虏并无异样心思。
李晔心情大好,遂让众人相见,互相认识一番。
宋娇走到李晔身旁,美眸含笑:“如此一来,文有李振、王离,武有刘大正、赵破虏,江湖有我和莫东篱,你的羽翼,已是初步成型。”
李晔朝宋娇一拱手:“这还要多谢宋姨。若非宋姨出力甚多,我也不能这快就有了这么好的局面。”
宋娇白了李晔一眼,这一眼顾盼生媚,风情万种:“算你这小色鬼有良心。”
李晔无辜的眨了眨眼,心说这怎么又跟色鬼扯上关系了。
宋娇看着和刘大正把手言欢,大笑说着不打不相识的莫东篱,幽幽道:“这只不过半年时间,你就从一无所有,到羽翼初丰。如此进展可谓迅捷,是该说你实力强,还是该说你运气好呢?”
李晔笑了笑,也不谦虚:“二者缺一不可。”
言罢,他收敛笑意:“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带着长河帮帮众,与陈江河等人,平安回到长安城。”
......
回长安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王铎和路岩没有让李晔失望,派来的高手率先与李晔完成接头,而且高手不少,练气高段数人,练气中段十数人,这就让李晔有了保全人证的力量,不惧韦保衡拦截。
这些修士,不单属王铎、路岩中任何一方的势力,而是双方联合行动。
显然,在得到李晔消息,知晓黄梨乡之事的真相后,王铎与路岩清楚事关重大,明白人证是对付韦保衡的重要筹码,所以毫无保留,令府中高手倾巢而出。
与此同时,长安府也迅速出动百名官差,紧随其后,快马出城。只是因为他们修为稍低,所以赶路稍慢。不仅如此,连神策军都被请动,派遣了五百精骑作为第三波力量,赶来接应李晔等人。
这让李晔颇为满意,毕竟对手再强大都不要紧,队友一定不能是猪队友。
在长安府官差,特别是神策军精骑也出动的情况下,饶是韦保衡权势滔天,门客众多,也无法来抢夺、刺杀人证了。
若是长安府的人少也就罢了,他还可以杀人灭口,但是百名官差,他如何敢全都杀了?
更何况,还有神策军五百精骑。
神策军可是掌握在宦官手里,那是韦保衡完全无法染指的力量。此时神策军出动,韦保衡就算再恼恨,也是束手无策,难不成他还能跟刘行深、韩文约正面对抗?
韦保衡的势大,也就是统领百官、主持政事而已,是朝堂上的权臣,但论及对长安城的掌控,论及对皇宫的制约,包括对皇帝的影响,他远不及刘行深、韩文约。
神策军会出动,李晔并不惊奇。能请动神策军的,自然也只有普王李俨,毕竟,他通过让田令孜认神策军中尉刘行深做义父,已经跟神策军左右中尉站到了一起。
从神策军的果断出动,也能看得出来,韩文约刘行深等人,已经开始正式着手对付韦保衡,内臣与外臣本就有矛盾,现在有了皇子之争,双方更是势同水火。
午后,暗中有高手保护,身旁有长安府百余名官差跟随,身后遥遥还跟着神策军精骑的李晔,押送着长河帮帮众,并及陈江河的尸首与几名袭击者,抵达长安城西侧开远门。
长安府尹许少牧,已经带人在城门等候。
“见过府尹。”李晔下马,带着王离等人,跟许少牧见礼。
“李少尹,一路劳苦。”许少牧回礼,望着风尘仆仆的队伍,眼神凝重,面上有感慨之色,他很清楚,这支队伍能顺利返回长安,有多么不易,这一路归来,可谓是在悬崖边走了一圈,“李少尹此行功高,带回来的这些人,势必影响朝堂大势,本官对李少尹真是越来越敬佩了!”
李晔微笑道:“若无诸公相助,下官何来功劳?”
许少牧见李晔做下如此大事,竟然还不居功自傲,心里对李晔的评价,再度上升了一个台阶:“王公、路公已在等候,李少尹快随本官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