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雪神,又叫冷漠之神!”
………………
“只要你走过去坐上那个位置,三界之主就是你了。”
………………
“想过这一关,就得死!想想你自己的生命重要,还是无数人的生命重要。”
………………
这是,通天教主的声音,他在说什么,另外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回答什么?为什么一个字也听不到……不行,没想到千年之后的自己,拥有的法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非但感觉不到这阵法的记忆,只怕意识也即将承受不住要陷入沉睡。
杨戬无力的想,这大约就是作茧自缚。
苦笑,或者怨恨自己居然有那么高的修为??
也罢,只要再醒来,只要等我再醒来——就能恢复所有的法力,千年之后的我,是……
那一瞬间,元神彻底松开了一切防备,那是前所未有的脆弱,尽一切力量来记忆阵法中枢所遗留的那一点法力印记,而后重新恢复元神中所残缺的那半——
那一瞬间,天庭瑶池里的开天神斧,微微震颤了一下,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那一瞬间,杨戬颈下的那枚银饰,闪烁出淡淡的青辉来。那光辉是如此黯淡,根本没有被通天教主看见。
“山河社稷图……”
陆压道君对着镜子大笑起来:“呵呵,你们终于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
“山河社稷图……”
倪府里的东华帝君猛地一颤,琴弦竟划伤了他苍白的手指,鲜红色的血,一滴滴润到古朴奇异的琴身上,描绘着云雾图纹的琴只有五根弦,深黝不见一丝光泽。
“帝君!!”
他那忠心耿耿的随从吓得赶紧扑过来。
极力压抑下翻腾惊骇的感觉,东华帝君缓缓站起来,紧闭的双眼正微微颤抖,向来没有任何情绪的冰冷神情也有了一丝松动。
“帝君?”担忧的望过来。
“没事……”抬手制止了属下的慌乱,微微缩手入袖,淡淡光华过后,手指上的伤口已然消失,“我感觉到山河社稷图的存在,就在此地千里之外的昆仑!”
“什么?”
“白泽,你昔日于昆仑之上,不曾发现过吗?”
“帝君明鉴,属下若知,怎敢欺瞒?若真在昆仑,只怕是——”
“是什么?”
“阐教?”
踱了几步,轻袍缓带,从容尔雅的身姿不知迷醉了多少倪府中偷偷望来的侍女,站在窗前的东华帝君略微点头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阐教忽然拿出山河社稷图来,到底想做什么?”
“这,属下愚昧,揣测不透!”白泽脸上的表情格外怪异,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极力在忍耐,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属下曾居于昆仑多年,阐教各位上仙的脾气,实在不是常人能揣测得到的!”
东华帝君却似乎没有听见他这一句,只是略微侧头,似乎听见什么似的喃喃:
“白泽,若你性命危在旦夕,而又有一件法宝得以收留你魂魄,你是否会情愿从此不见天日,也要活下去?”
“这……属下可能会这么做。”
“那么她,就有可能,没有死。”
平静的声音,垂下的手指却用力的握得青筋暴起。
“帝君!”
“说了多少次,这是在凡间,注意你的称呼。”
“……是!公子,不过若说山河社稷图,早在封神之战后,就不在女娲娘娘的九天宫里了。这么长时间,从未听说过它的踪迹,这般忽然……”
东华帝君忽然抬手,制止了白泽的话。
不过一会,一个爽朗的笑声就自门外响起:
“贤侄琴艺当真称得上举世无双,怎的忽停弦不续,使得本官府上清客幕僚都连连叹息了。”
声到人至,果然是倪太守。
于是白泽只好垂下头,谨慎的装成一个不起眼的小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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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
“哎呀,你姨母要过来,怎么还没个正经样子,丫鬟呢,快把小姐带回房间换衣服!“
“娘——”
“整天求仙问道的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前天晚上还和一帮子家丁趴在院子里睡着了,说什么看仙术,还提了整整三百桶水……”
“哎呀,娘!”
“好好,娘不管你,你爱求仙就求仙,爱修道就修道,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是现在你给我打扮出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别把你姨母吓到了,她胆子小!你也要学个样子出来,否则还怎么嫁人啊!!”
丁香跺足正要再说什么时,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小姐?”
“表妹,你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我……我……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好可怕,好可怕!”
“表妹?!”
“哎呀,别管她,装什么呢,快带小姐去换衣服!!”
“不,他在看我,他在看我!!他在控制我的思想,不是我想的,不是我想的!!”
“哎呀,你够了没,别装了!”
丁香凄厉的大喊着被几个丫头拖了下去,赵府上下竟没有一人看出她眼中的惶恐与绝望之色。隐于庭院里的龙八一个激动就想上前,把沉香拉住了:
“八太子,你忍耐一下,不是说好了,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敖春只好道:“那我去看看,就看看,不现身,总可以吧。”
“好!小玉,我们一起去——”
沉香伸手,却抓了个空。惊愕回头:
“小玉,小玉?”
空空荡荡,什么回音也没有。
“小玉?!”
云端之上。
“小狐狸,不要看了,他们追不上来!”
小玉美丽的眼睛里,慢慢流下泪水,神情呆滞,心丧若死。
“怎么,在想什么?”
小玉呆呆的往下望,身不由己得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带着走,离沉香越来越远。
鸿钧道人的声音继续笑道:
“刚才杨戬不知为了什么,竟然放开了元神的所有守护,现在他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三界之中,所有受他元神或法力影响的封印也好,记忆也罢,甚至是开天神斧山河社稷图,都全部失控了。小狐狸,看样子,你也想起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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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四公主,四公主,你怎么样了?”蚌女吓得赶紧往外跑,“龙王大人,不好了,四公主说她头痛!您快来看看啊!”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龙王敖广急匆匆的赶了来,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是紧张得不得了,这几日本来就一直担心女儿是否有不妥,这会更是急得连鞋子都差点跑掉了:
“小四,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父王啊!”
“父王?”四公主抬起的眼睛里,瞳孔全部涣散了,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又怕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一样。恐惧得全身颤抖:
“沉香……杨戬……”
“四公主?!”
“不,不……没有,我没有去南海,没有去紫竹林。那不是真的……”
龙王担忧万分的扶住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边低声劝慰道;
“是不是又忘了?你前天刚刚从南海回来呢!”
“父王!”四公主猛然拉住敖广,一边摇头一边流泪,声音急得发颤:
“三圣母呢?杨戬呢?他怎么样了,父王你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了?!”
敖广给女儿弄得稀里糊涂,急得语无伦次:
“什么他们怎么样,是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父王了啊!!”
想着想着就怒上心头:
“好端端,他华山三圣母私嫁凡人这与你何关?偏偏要去多管那刘沉香的事?害得你丢了条命父王都只能忍声吞气,这好好的醒过来,又一个劲的追问。你欠他杨家什么啊?”
“父王!二郎神没有杀我,杨戬没有杀我啊!!”
“这,这……这孩子真糊涂了!!”敖广忍不住落泪道,“我的女儿啊——”
“不,不是!父王你听我说——”
“龙王大人,龙王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龟丞相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一双绿眼珠几乎要瞪得掉出来,颤巍巍的伸出短小的手指,惊恐无比的叫着:
“龙王大人,是夔!是夔啊!!”
“什么?”敖广惊得一下没站稳,立刻听见一阵如雷般的狂吼声,当下惊恐而问,“东海流破山的三只夔,不都死了吗?”
“这……不知道啊,总之忽然就……”
“快!楞着做甚?上报天庭,赶快上报天庭啊!!”
敖广急得满头是汗,拎了衣袍急匆匆奔出殿去,一面吩咐:
“你们几个,给本王看好四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就剥了你们的皮!!”
众侍女吓得唯唯诺诺,慌忙上前。
“公主?您不能出去!外面危险!!”
“你们……你们,放开我!父王,您回来,您回来啊!!女儿有重要的事对你说!!父王!!”
敖广早去得远了,哪里能听得见。
“父王……”
四公主跌坐在床上,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错了,我们都错了啊!”
“公主?”
四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目中出现了无比的惊慌之色。
夔!
夔与天地同生,三界只有三只。在五千年前,黄帝和蚩尤战于赤水,黄帝捕获了夔,用它的皮制作军鼓,用它的骨头作为鼓槌,其声震动方圆五百里,一举破敌。第二只夔也在一千年前为秦皇的军队和方士道人们所杀,这最后一只,也是最凶残的那只——在六百年前,被凡人激怒,咆哮东海,使凡人和水族死伤无数,天庭派遣司法天神前来降服。
当年不是说,已经被杨戬杀了吗?
难道,难道——
四公主惊惶不安的想。
难道杨戬并没有杀它?
那它为何忽然出现了?最后明明记得杨戬封了自己的意识。为何现在又忽然想起来了?难道,难道?
四公主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脸色惨白,踉跄爬起来往殿外奔去。
“公主?公主您不能出去!!”
“来人啊,快拦住,快拦住四公主!!”
“公主请您不要为难奴婢,龙王大人会怪罪我等的啊,四公主!!”
一切呼喊,一切惊叫,都被甩在了身后。
恍恍惚惚,有什么东西自心中断裂开来,痛得揪心。
杨戬。
你不能死,你怎么能死?
触目惊心的鲜红,从她眼角滑落,来不及拭去融化在冰冷的海水里。一点一滴,短暂殷红着,慢慢氤散,黯淡,最后消失在水中。
为什么从没有感觉到,东海之底,竟是如此深黝冰冷,永恒如死,仿佛要将魂魄一分分的冻结住,迸裂开来,再毫不留情的吞噬。
那个孤独清冷,默默站在月光下的人,永远的,消失了吗?
哭不出声,任凭鲜红色的泪水,一点一滴,随着她踉跄的脚步,无声无息的融于冰冷的海水里,不留丝毫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