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冷啸风从书房进来,就见沈倾城坐在窗边发呆,过去揽了她的肩膀,轻轻地揉捏着。
“嗯!”沈倾城舒服地叹息一声,转过脸来看他。
“怎么这样看我?”他手一顿,她很少这种表情,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想说,若是不能生孩子,怎么办?
沈倾城涩涩地笑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甩了甩头,问了又怎么样呢?这个时代,子嗣为大,她不该这么消极的,她自己就是学医,虽然不精通妇科,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
冷啸风见她如此,眸色渐深,在她身边坐下。
“母后为难你了?”她摇头。
“其她妃嫔说不好的话了?”他蓦地想到一个人,“崔皇后?还是淑妃?”
“没有,真没有!”她反手盖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大手,顿时专属于他的温暖传递过来,她眷恋地向他怀里靠了靠,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冷啸风微微皱眉,她很少露出这样无助的时候,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在宫中行走说话都不比家里,总是提着一颗心,生怕稍有行差踏错,此时一放松下来,沈倾城连连开始打哈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冷啸风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她姣美的脸上细白如瓷,每一处五官细致生动,犹如画里走出来的高贵仕女,却又透着一点点与众不同的灵动,只是娥眉微蹙,连睡觉都不踏实,他将她抱到床上拿被子盖好,打算把浣纱叫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说,淑妃又过来找王妃?”冷啸风眉头紧紧皱起,这个淑妃究竟是为了什么,以前到现在都有意无意地接近他们,就算为了她腹中的孩儿,站在亭子里等那么久,也有点匪夷所思。
浣纱点头:“当时奴婢在场,淑妃娘娘只说了下次让王妃叫上她,一起去琼华宫说话。”其余的,就是些废话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他过于紧张了,或许淑妃真是好意也不一定?毕竟当年她跟母后真的很要好,当初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地位低下,是母后一次次帮她躲了明枪暗箭,不然吃人的深宫中,她早已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浣纱瞧了眼脸色有些阴沉的冷啸风一眼,冷啸风知道她没有完全说出来,示意她:“但凡是王妃的事,必须一一向我汇报,不然出了任何事定不轻饶。”
浣纱犹豫道:“元皇后跟王妃谈了一会儿,奴婢没有跟着,也不知道谈了什么,不过王妃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
“母后?”冷啸风拧着眉,她一向喜欢倾城,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沈倾国回到沈府,沈伯陶一下子又年轻了十岁,官升了,长子回来,他有了盼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倾国竟然一直在读书,竟然四书五经都读得差不多了,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考较了他几段,里面的句子居然能倒背如流,还能提出自己的见解,丝毫不比其他做学问的年轻人差。
“倾国,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沈伯陶试探地问。
沈倾国没想过这个问题,凝神道:“以前没有目标,以为自己会在乡下待一辈子,师父见我喜欢读书,给我找来许多书籍,我就想着,多读些书,将来开一间学馆,既能养活自己,还算可为。”
“你有没有想过考科举?”
沈倾国一惊,“您是说跟您一样走仕途?”
沈伯陶点头,欣慰道:“你跟我当年很像,也是爱书成痴,不管什么书,抓起来一看,有时候连饭都忘了吃。如果你去考科举,相信有朝一日一定能光耀我们沈家的门楣。”
沈倾国眸色一黯,“可是我年纪不小了。”现在开始的话,到考中得多少年?
“为父相信你一定行的!”像他们这种官宦之家,最好的出路便是科考,他入朝为官多年,交好的同僚不少,将来总能成为助力。要不然,就是去做点生意,反正家里铺子也是有的,不过经商终究被人瞧不起,他在官场上也不怎么光彩,更何况还有个女婿贵为王爷,若是沈倾国做了商贾,可是拖不少后腿。
沈倾国看出父亲的意思,其实就是打定主意要他入仕,只好道:“那儿子试试吧。”
沈伯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三姨娘此时走了进来,笑道:“老爷您真是做官成瘾了,咱们大少爷可不小了,有的儿子都满地跑了,您难道连孙子都不想抱了?”
沈伯陶犹如大梦初醒,“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说着面有急色,“咏诗,你好好张罗一下,女方门楣不用太高,知书达理,性子好就行,反正你比着倾国的性子好好挑挑。”
三姨娘有些尴尬,“老爷,妾身的身份,哪能跟那些夫人平起平坐,能认识几个好人家的闺女儿?”她顿了顿,“这件事,不如请二夫人帮忙相看着?”
沈伯陶摸摸下巴,点头道:“这样也好!”看三姨娘一副放轻松的表情,他道:“难为你了。”
三姨娘笑笑福了身退出去。
沈倾国见他们旁若无人地当着他谈论自己的婚事,早已面红耳赤,待三姨娘一走,呐呐道:“父亲,这件事能不能缓一缓?”
沈伯陶不明白地看他,沈倾国别开眼睛道:“我如今一介白身,有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不如等有了功名再议!”
“那得到什么时候?”沈伯陶皱眉,就算他儿子天赋异禀,一层层筛选下来,不得四五年时间?
“我想先入国子监,秋天参加秋闱,不知父亲意下如何?”沈倾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个想法有些大胆,沈伯陶大吃了一惊,入国子监倒是没有问题,按照本朝规定,他如今官居三品,子嗣有资格优先入国子监,取得生员资格,就能参加秋闱。只是那样的话,未免有些急躁,若是中了还好,若不中,该有多打击人?
“父亲,既然迟早要入仕,早点总比晚点好。”沈倾国并不着急,只是沈伯陶双鬓已现华发,他是时候撑起这个家。
沈伯陶终于松了口,不过还是劝诫了一回,“科考固然重要,不可伤了身体。”沈倾国一一应了,次日,沈伯陶就办好了入学的相关事宜。
沈倾城一出府,就直接找到了王太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四合院内。
王太医替她把了脉,神色有些凝重。
“师父,这寒毒可能清除?”沈倾城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最近的确是中过寒毒,但是分量极轻。”王太医捋了捋胡子,沉吟道,“倒是你体内积聚了一部分寒气,照脉象来看,像曾落过水未能得到及时的清除,对孕育子嗣有一定妨碍?”
沈倾城就知道会是这样,忽然忆起,她这副身子落水可不是一次了,就在她穿来这一次,都一命呜呼了,当然是很严重的,只是她醒过来之后,身体并未感觉到不适,而且那时候也是四五月,天气并不冷,也就没有引起重视,笑话那时候为了厨房一个冷馒头都要费尽心机,根本没往上面想,而嫡母崔氏恨不能除掉她才甘心,自然更不可能贴心地为她考虑。
王太医道:“虽有不足之症,也没那么难,只是费时较长,我先开些药调养三个疗程,到时候再看效果。”
“那得多少时候?”沈倾城有点着急。
“一个月为一个疗程,此症不能激进,还得慢慢来,想来应该是能痊愈的。”王太医安慰道。
沈倾城有点沮丧,三个月,她成亲就整整一年,到时候如若还是没有动静,她要怎么办?
可是,此时已别无他法,她点头应了:“就按师父说的办,不过此事还需保密。”
王太医怎能不明白,一个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还是身份尊贵的王妃,她的夫君是元皇后所出嫡子,只要她不孕的消息散出去一星半点,她这个正妃的位置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回了王府,冷啸风还在书房里处理事情,沈倾城一个人闷闷地吃了几口饭,就去床上小睡,梦里都看见孩子满地跑,醒来却只有她一个人,不由怅然若失。
浣纱熬好药端过来,见她醒了笑道:“王妃,该喝药了!”
她手上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沈倾城皱了眉,端起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苦得她直吐舌头。
浣纱忙递上蜜饯,沈倾城含在嘴里,终于忍下那股作呕的味道。
冷啸风进门就闻见了药味,见沈倾城半躺在床上,担忧道:“怎么回事?病了?”
“我没事!”沈倾城勉强笑笑,就是觉得有些气闷,浑身不得劲。
“来人,去请太医来!”冷啸风大声吩咐道。沈倾城忙拉着他:“我请师父看过了,他说我最近胃里泛酸消化不好,吃几副药就好了。”
冷啸风将信将疑,不过王太医的医术他还是信得过的,便没有再追问。
自此以后,沈倾城嘱咐浣纱,以后服药改在他不在的时候,免得他生疑。可她越是如此,冷啸风越发现不对劲,心里狐疑,便亲自去了王太医那边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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