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惊奇,还是惊奇,众人看着傅严走到珍珠的跟前,探了探脉:“还有点脉息!”说着撬开她的嘴灌了颗药丸进去,又让人端了水来喂她,傅严起身道:“我给她服了解毒丸,命无大碍,再用几副药就能痊愈!”
沈倾城忙谢过,让人将珍珠抬了下去,猛然想到,刚才一直服侍在侧的玛瑙,莫非也是中毒了?
她连忙向傅严要了颗解毒丸,让浣纱给玛瑙送去,傅严让所有人都服了解毒丸,大家想着自己有可能命丧于此,都愤恨地看向二姨娘,最为气愤的莫过于沈伯陶,他瞪视着二姨娘,质问道:“贱妇,你还有何话好说?”
众人都谴责地看她,二姨娘如老僧入定一般,手中数着佛珠,似乎周遭的事与她毫无关联。
”二姨娘,这佛堂是你的住所,香炉是你点的,现在,你还想如何狡辩?”沈倾城怒视她,斥责道。
二姨娘手中动作一顿,佛珠全散了,滴溜溜地滚落到地上。
“哈哈……”她忽然仰起头,放声大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二姨娘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抹也不抹,眼神射向沈倾城,嗤了一声道:
”九王妃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换做以前,你曾经被崔氏害得差点掉了性命,都不知道反驳,如今做了王妃,果然大大地不同了。”她走近沈倾城,神秘道:”我甚至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沈府女儿沈倾城!”
沈倾城心中一阵激荡,这个二姨娘住在佛堂,莫非修道成功,竟然一语道破天机?
不过她说的话,此刻并无人会往深里想,沈伯陶大喝一声:”贱妇,你为何要害你家主母?”
二姨娘转向他,凄凄一笑:”呵呵,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六小姐当年还未出世,都知道那件事,你现在却又装作不知了?当年我先于崔氏有了身子,她心肠恶毒,一碗汤了解了我腹中的孩子,老爷,那也是你的儿子啊!”
她如泣如诉,沈伯陶面色有些尴尬,家丑拿到台面上来说,怎么说都难堪,可此时,不说也得说了。
”叶氏,你明知道我们沈府的规矩,主母未育有嫡子之前,妾室不得有孕。而你,偷偷在避子汤里做了手脚,珠胎暗结,也是活该!”
沈倾城讶异地看着沈伯陶,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他黑着脸,对二姨娘丝毫不见怜惜,她不禁汗颜,他平常端着一副慈爱的笑容,原来骨子里竟然如此冷情。
这个时代的女子,真是太悲哀了!
二姨娘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继而又起来,泪水奔涌,她定定地注视着沈伯陶,目光中有眷恋,有委屈,有绝望。
“老爷,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她哀哀道,沈伯陶转过脸,时过境迁,多提不过是徒增伤悲。当时丧子之后,叶氏什么话都没说,他也没有再提,想不到她一直将此事藏在心底,并暗恨上崔氏。
二姨娘哭声渐收,看向沈伯陶的目光更多的是怨恨,“你说我活该?哈哈,你可知道,失去儿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算我使了小心思,也不过是希望能早点怀上子嗣,将来好有个依傍,凭我一个丫鬟低微的身份,难道还能抢了主子的风光?我不过是想要个儿子罢了!”
“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你的心却不小!”说话的是沉默了一阵的三姨娘,此时,她对二姨娘可谓是恨之入骨,若是揪不出她,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替罪羊,她简直不敢想!
“践人,你也配跟我说话!”二姨娘恶毒地瞪着她,“老爷能看上你,还不是因为你跟死去的五姨娘有三分相似,不然,你也能进沈府?”
“嗬嗬,那也是我的福分不是吗?二姨娘,你怎么不装了?以前的事都是过眼云烟,你还是将今天的事道出来,老爷和宋大人也能从轻饶了你!”
“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样?自从我儿子没了,我便如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方向,现在拖上崔氏一起,我也赚了!”
“你想过没有,你还有一个女儿?”沈倾城奇怪地问道,她把沈如霜当成什么了?
“哈哈,我是有个女儿,可是她为什么不是男丁?要是那样,我起码还能有个盼头,女儿不过都是赔钱货,赔钱货!”
“二姨娘!你自己不也是别人的女儿,凭什么这么武断?沈如霜也是你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怎可如此看轻她?”沈倾城怒了,她终于知道女人悲哀的根源,如果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那还期望谁来怜惜自己呢?
“九王妃,你还没有当母亲,怎么明白我的心情?当初,崔氏让人给我送打胎汤的时候,已经怀了快五个月了,当时,我昏睡了两天两夜,伺候我的嬷嬷说,是个男胎,可惜……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绝望吗?我恨不得立即将崔氏千刀万剐,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她顿了顿,凄婉地闭了闭眼睛,“后来,大夫说我伤了身子,可能再也不会有孕了,我对崔氏恨之入骨,一直在暗中寻着机会,我故意在她的饮食里下药,她也落了胎,哈哈,我们扯平了!那段时间,我很解气,谁知道,没过多久,她又怀孕了,我始终没有她心狠,不敢再有动作,而且,我听有经验的嬷嬷说,她肚子大,会是女儿,于是便放过了她。后来,我竟然也有了身子,但因为之前没有注意,胎像很不好,我想起死去的那个儿子,莫名地烦躁,焦虑,最后难产,身体再次受损,大夫告诉我,这个女儿已是奇迹,此生我都不可能再做母亲!”
“我恨,恨崔氏为何要害我儿,恨自己为何要做别人的妾室,恨老爷一碗水不端平,甚至恨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是个丫头?后来,如霜三岁左右,忽然发病,我吓坏了,又恨老天为何如此偏心,连个健康的女儿都吝于给我?我猛然想起自己做过的事,莫非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于是我提出搬到佛堂来住,整日吃斋念佛,为我早夭的孩儿,为病恹恹的女儿,为自己杀了崔氏骨肉而满身的血腥……”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呜呜咽咽地哭着,最后掩了脸,蹲在地上悲痛欲绝。
“娘……”一声弱弱的轻唤,二姨娘豁然抬起头,却见她体弱多病的女儿沈如霜站在门口,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动了动唇,却并未唤出她的名字,沈如霜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近她,跪在地上与她平视。
“娘,您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对不起!”沈如霜无声地流着泪,哀伤地替二姨娘拭泪。
二姨娘如遭雷击,她恨她,她竟然跟自己说对不起?这些年,虽然养着她,但对她远远算不上好,甚至是漠视的。将她留在佛堂,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幌子,她心里真正牵挂的,还是那个早夭的儿子,每次看见这个女儿,她都会想起那段悲惨的遭遇,她沈如霜,为何不是那个无缘的儿子呢?
愧疚与悔恨犹如巨浪袭来,二姨娘悔不当初,可是也已经回不去了,她凝视着女儿白如纸片的小脸,眷恋地抚上去,喃喃地道:“如霜,娘对不起你……”
沈如霜猛地摇头,扑进她的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沈如霜患有心疾,受不得刺激,没过一会儿便哭晕了过去,沈倾城连忙让丫鬟将她扶回去。
二姨娘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以前坚持的信念,如今成了可笑的闹剧,她头脑一片空白,自己这半辈子就活在仇怨里,不愿意走出来,不仅害了自己,还亏待了她唯一的女儿,如果不是她的坚持,她的如霜,本该向沈倾城一样明艳照人,如今也该嫁人生子了吧。
沈倾城朝金锁使了个眼神,“去将你家主子扶起来!”
金锁小心翼翼地觑了二姨娘一眼,才提着胆子去扶她。
“滚开!你这个蠢东西!若不是你不小心,今天的事情怎么会被人撞见?”那样的话,一切都还不晚,她还可以弥补如霜,让她跟别人一样当大小姐!
“姨娘!”金锁委屈极了,她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她没做过这样的事,自然会害怕,才会漏了破绽,她也不想的啊!
二姨娘不用她扶,忽然全身又有了力量,她站起身直愣愣地注视着沈倾城,似乎还有着不甘心。
“九王妃,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但是,我有一点很怀疑,那番香我是辗转托人才寻到的,就是一般的大夫也没有见过的,你为何一眼就断定我这佛堂有问题?”
沈倾城淡淡一笑,迎视着她的目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能发现你的破绽,并非巧合。首先,我学过医术,自然知道,妇人即便是动了胎气,一定不可能立即致死,沈夫人只是闪了一下,并未真的摔倒,就算她年纪大了,也不该严重到死,当时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已经存了疑问。”
事实上,现代许多妇人四十多岁怀孕生子,只要照顾得当也是可以的,崔氏就算是闪到了,充其量滑胎,就算落下病症,也不可能死得这么快。
二姨娘神色僵了僵,“看来,我真是操之过急。本想着这次机会难得,你们一定会怀疑到三姨娘,毕竟她有儿子,如果崔氏生不了儿子,最大的受益者会是她。
“不,你说错了。三姨娘若是要害人,她不会让沈夫人死,因为,正室死了,还会有新人进来,那时候,她的威胁不是更大吗?”
“所以你才没有怀疑她?”
沈倾城点头,“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三姨娘喜欢口头争锋,她可以跟沈夫人争风吃醋,但不一定会破釜沉舟,因为事情一旦败露,她的下场会很惨,而她舍不得,因为她还有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做母亲的总是会为子女考虑。她不只一次看到,霍氏看着沈靖宇时,那样子是幸福满足的,这样的女人,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来的。
“我真是自作聪明!我还道夫人没了儿子,二少爷就会是沈府的继承人,三姨娘也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你们怀疑的对象,我自诩谋划周全,原来不过是如此!”
沈倾城暗自皱眉,为什么没有人提到她的孪生哥哥沈倾国呢?难道,他们认为他已经不在了?
“当然,我不可能只凭这个就认定此事是你做下的。我私下里问过当时在场的人,发现金锁曾靠近沈夫人,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信号,沈夫人不常来,金锁是你的丫鬟,你们没有多少交集,她自然犯不着去讨好她。有了这两点发现,我便留了心,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气味,那味道咋闻到像是檀香,但却更浓一些,我说过了,我是学医的,自然比较敏感,当时我便故意喊闷,让人去把窗户打开了。但那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必须有足够权威的人来证明,于是,我就请王爷去找傅医正,接下来,我就一直在等他前来,为我们揭开这一个个谜团。”
二姨娘目光呆滞,“嗬嗬,我见有人开窗户,还曾沾沾自喜,番香的剂量我是严格控制的,还想着味道一散,就不会引起你们的怀疑,原来你早胸有成竹了。”
沈倾城笑笑:“做坏事总会留下证据的,你没有立刻让金锁去清理香炉,却趁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过去,这无异于自爆其短,我就更加笃定,这件事一定是你谋划的。”
“嗬嗬,傅医正博学,又是制毒高手,任何毒物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二姨娘嘲讽地笑笑,脸上一片灰白,“九王妃,你真是算无疑漏,我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到,当年谨小慎微的你,竟然变得如此工于心计了。”
沈倾城抿唇不语,她并非工于心计,而是她多年的法医经验使然,遇到案子的时候总是习惯比别人多个心眼,不动声色,静待时机,以免打草惊蛇,等到真正有了把握,再猛地一击,那时候坏人就避之不及。
“好,我服了,九王妃!”她又转向宋毕简道:“宋大人,事情都是我做的,那番香是我命金锁点的,她其实一点都不知情,希望你们能放过她。”
宋毕简神色有些复杂,他本想着以此事刁难一下沈伯陶,可如今……
“金锁?”沈倾城挑眉,金锁神思恍惚,早已腿软脚软地跌坐在地上,听沈倾城唤她,恍然醒过来,正好听到二姨娘将她撇开的话。
“不,王妃,姨娘说的不对,这些事都是奴婢一人做的!”她霍地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决绝地看向沈倾城。“刚才你也亲眼看到我清扫香炉了?我是瞒着二姨娘换的,那被子也是我熏的,跟二姨娘无关!”
“金锁,你可知道,若揽下此事,将再无活路,二姨娘与沈夫人有旧怨,或许还会好些,而你是奴身,便是恶奴欺主,罪责更重,或许还将被处以极刑。”沈倾城提醒道。
金锁本能地一缩,眼里闪过惧怕,犹豫片刻欲再开口,二姨娘却抢先道:“金锁,这件事我怎么都撇不了干系,你怎么这么傻?”
金锁不住地摇头:“姨娘,你是好人,要不是你,金锁早就被饿死了,奴婢愿意替您做任何事!”
二姨娘摸着她的头,轻叹一声:“傻孩子,我罪孽深重,也就你一人念我的好。你听我说,我对不起四小姐,你将来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金锁还想劝她,二姨娘的嘴里忽然变了脸色,像是遭受了剧痛。
“姨娘,你别吓奴婢,您怎么了?”金锁慌了,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她只知道,自己的命是姨娘给的。
二姨娘搭上她的手,开始喘起了粗气,沈倾城想让傅严替她解毒,还未开口,二姨娘似乎看懂她的意思,朝她摆手道:“方才我也吸入了番香,剂量跟夫人差不多,她是孕妇体弱,所以早走了一步,我也苟活不了多久了。”沈倾城只好作罢,二姨娘转过头看着金锁,“你年纪还小,好好活着,照顾好四小姐!”
“姨娘……”金锁泣不成声,无助地抱着二姨娘,宋毕简见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最近一直没发话的崔老夫人又开口了:
“好,沈府真是卧虎藏龙,先有争宠吃醋的三姨娘,又冒出个阴险毒辣的二姨娘,我真是见识了!依老身看,还是云娘性子太过绵软,不然怎么放任这些东西出来蹦跶,孩子没了不说,甚至断送了自己的命!依我看,这样的贱妇,就是死了也该鞭尸,以儆效尤!”
“老夫人!”地上的二姨娘忽然猛地颤着身子,惊恐地盯着崔老夫人,像是不敢置信。
沈倾城冷眼旁观,听这语气,二姨娘竟是认识崔老夫人的?
忽然感动手被人捏了捏,她转过脸去,就见冷啸风探着身子过来,她脸一红,想要阻止他的靠近。
“别动,我有话跟你说。”他低声道。
沈倾城立马不动了,任他热热的气息吹在耳际,有些痒痒的。
“这个二姨娘叶氏,之前是崔氏的陪嫁丫鬟!”他的声音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沈倾城却感觉耳边犹如响起一道雷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
她惊异地看他,他似乎知道她的想法,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往崔老夫人那边看去。
叶氏是崔氏的陪嫁丫鬟,这意味着什么呢?她脑子里思绪纷杂,却始终转不过弯来。
“崔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叶氏如今是沈府的人,理应由沈府来处置。她命不久矣,不用如此赶尽杀绝吧!”沈伯陶艰难地开口,知道叶氏是害死崔氏的凶手时,他是憎恶的,可此刻看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却有那么几分年轻时我见犹怜的样子。那个时候,她虽然是陪嫁丫鬟,却比崔氏善解人意,他甚至想过,崔氏要是有她那样大度就好了。
后来认识洛璃,他更几个女人拿来比较,崔氏善妒,洛璃更是强悍,知道自己已有妻室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去,相较之下,叶氏不抢不争,默默地守着他,他一度以为,她是最懂他心的,却不知,她的心里早已住了一条毒蛇,既咬伤别人,又反噬了自己。
往事不堪回首,却历历在目。他忽然想起一幕,倏地瞪大眼睛。
“叶氏,你说崔氏打掉了你的孩子?可是那日我生辰的事?”他记得,那天晚上他正要歇下,忽然有人拍门,说二姨娘小产了,时间上推断,就是那个时候的事。
二姨娘不知他要说什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不对,那日崔氏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你那里?”
二姨娘凄凉一笑:“老爷真是不懂女人的心,她是主母,要打掉我的胎,何须自己动手?那天,是她身边的崔嬷嬷来的,一碗汤药就解决了一切,还有比这更方便的吗?”
沈伯陶神色立即肃然起来,要是今天以前,他是不会多想什么的,可是,崔嬷嬷?
他的目光往崔老夫人处一扫,站在崔家众女眷身后的,不正是崔氏的心腹崔嬷嬷吗?
崔老夫人见沈伯陶狠厉地看向她这边,,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不由怒道:“沈大人,我女儿死了,今天老身是来讨公道的,如今案情已经明了,犯妇叶氏犯下滔天大罪,念她不久人世,要你行鞭笞之刑,莫非,这么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于我?”
“崔老夫人真是得理不饶人,还是想要杀人灭口?”沈伯陶忽然笑了,意味有些不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老夫人警戒地看着他,沈伯陶以前在自己面前,不说奴颜婢膝,也是恭敬有加,毕竟,若不是崔家,他沈伯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没什么,伯陶开个玩笑而已!”他忽然敛了笑,转向宋毕简,“宋大人,二姨娘已经认罪,她也活不了多久,沈某从未求过你,今日撇开老脸向你讨个人情,就不要让她过堂了吧?”
宋毕简有些诧异,其实他与沈伯陶并无多大的仇怨,不过是政见上的不同,还有,他觉得沈伯陶这人太过清高,明明背靠着崔家这棵大树,却还要装作一副清高的文人模样,所以两人更是不合。
不过,文人也有相惜的,至少此刻,沈伯陶肯为二姨娘放下身段跟他讨人情,他觉得他起码像个普通人了。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反正事情结果都一样,他通融一下又有何不可的呢?
垂老夫人指使不动沈伯陶,正要让宋毕简出面,却见他也背过身子去,心头大怒。
“好啊,你们一个个罔顾国法,害人性命者竟敢苟活于世,我一定好好向皇后娘娘说道说道,看谁家内宅妇人害死主母,能如此逍遥法外的?”
“如此便烦请老夫人向皇后表姐告个罪了!”沈伯陶不再理她,转身就要走,却听金锁一阵哭喊:“姨娘,您怎么了?”
金锁伏在二姨娘身上嚎啕大哭,沈倾城上去切了她的脉,叹口气道:“这毒果然厉害,二姨娘没气了!”
她不动声色,眼角余光却扫向崔老夫人,她似乎松了口气,扶着身边的崔夫人站起身来。
“真是晦气,死了一个又一个,老身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打击,先告辞了。”沈伯陶退到一边,崔老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沈倾城跟前顿了顿,带了一丝笑意:“九王爷九王妃新婚回门,就发生了这起事,老婆子倚老卖老提醒一句,此处不吉利,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多谢老夫人提醒!”沈倾城欠了欠身,往大门口一指。
崔老夫人没讨到好,悻悻然离去,宋毕简见没自己什么事,对沈伯陶拱了拱手,也随后离去。
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沈倾城让浣纱出去看着,屋里没有多余的人,她连忙探下身去,对傅严道:“傅大人,她还有点气,烦劳您了!”
傅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九王妃,您确定要救她?”
沈倾城忙不迭地点头:“是,二姨娘还不能死,她反正没有多少日子,就让她再多活几天,我想弄明白一件事。”
傅严没有再说什么,从袖中取出一粒黄色的药丸,喂进了二姨娘的嘴里,过了片刻,她果然幽幽醒转。
她费力地眨了眨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看到老爷?她鼻头一酸,忍不住滚下泪来。
沈伯陶心情尤为复杂,沉声道:“叶氏,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真的只是崔氏的陪嫁丫鬟吗?崔家除了让你做妾,可有交代给你别的什么事?”
二姨娘一怔,老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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