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以为,只要是男人,听闻对方怀着自己的孩子,多少都会手下留情。
可没想到裴垣听到这话后,却一脚踹到了抱琴的肚子上,并冷着一张脸道:“孩子?谁知道是不是我裴家的种?”
一股如刀剜的剧痛顿时从抱琴的腹部蔓延开来,疼得她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裴垣却是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而是同手下的人道:“将她送回到怡红楼去,就跟那老鸨儿说,卖她我分文不要,只要她把人给我看好了!别让人跑了就成。”
听着这话,早就疼得浑身冒汗的抱琴更是打了个冷颤,晕厥了过去。
是夜,被送回怡红楼的抱琴产下了一团模糊的血肉,随后便每日淋漓不止,日渐憔悴,不出月余的功夫便香消玉殒了,这自是后话。
裴垣这边因为长胜赌坊的事被牵连,成国公府为了自保,不得不将裴垣推了出去。
裴垣也坦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授意,与成国公府无关,于是天顺帝便削了他成国公世子的身份,并将其流放至岭南,算是终于了结了长胜赌坊的这一桩公案。
待一切尘埃落定时,已到了四月初。
四月二十一日即将举行的殿试,就这样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虽然长胜赌坊的案件了结证明了宋无忌与之无关,可还是有人在质疑着宋无忌获得贡士的资格,毕竟他考前写的那几篇文章还在何太傅的手里压着呢!白纸黑字地证明了,他在开考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科的试题。
既然他已提前知晓了试题,那他就应该取消今年获得的贡士资格。
只是让大家不明白的是,对于这件事,天顺帝好似并不在意。
难道因为对宋无忌的偏爱,天顺帝都不愿追究于他么?可如此一来,对于其他的考生又有何公道可言?
就有几个自诩还有些正义之心的臣子便联名上书天顺帝,要求取消宋无忌的殿试资格。
眼见此事越闹越大,天顺帝也知道不能再置之不理了,也就在某一天大朝会的时候,将宋无忌叫了过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起了他考前泄题一事。
没想宋无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点都不胆怯,反而正色道:“我当时写那三篇文章时,并不知道那就是今年的考题,不然我也不会在写完之后去找何太傅了,这和自投罗网又有什么区别?”
听得宋无忌这么一说,在金銮殿上位列两班的文武百官便觉得他说得很是在理,只要是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就不会干这种傻事。
“既然你说事先并不知道那就是今年的试题,可又是谁告诉你这些?总不是你自己无缘无故地就想写这些吧?”百官之中就有人提出了疑问。
宋无忌一听这话,就没有再吭声。
因为他知道再继续下去,势必会引出赵如意来,而他并无意将赵如意也牵扯其中,有什么事,他愿意一个人担着。
而且他当初会去参加会试,全是为了同卓卫打赌。
他还真没怎么在意过,是不是要考取一份功名。
见宋无忌突然变得静默无声,坐在上首的天顺帝也就看着他笑道:“刚才不挺能说的么?怎么这会突然没声了?到底是谁给你泄的题?”
面对皇上似怒似嗔的逼问,宋无忌就越发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他也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在了天顺帝的跟前:“皇上,您还是削了我的功名吧。”
全场的文武百官都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场的人,特别是文官,都是靠着举业一步一步考上来的,可以说他们就是靠着举业逆袭的。
正是他们挤过了当年那场万里挑一的考试,所以他们中有不少人是以此为傲,并且瞧不上那些没有功名的功勋子弟。
一件他们如此看重的事,却被人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可以随意放弃!
不少人就开始在暗中对宋无忌摇起头来。
天顺帝就笑着对宋无忌道:“怎么?你宁愿让朕削了你的功名,也不愿把泄题者透露出来吗?你这样保护他,可是得了他什么好处?”
这一次,宋无忌选择了沉默,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倒是站在天顺帝身旁的太子李仁见到这一幕后,拱手同天顺帝道:“父皇,儿臣那倒是有一人,知道些许内幕,不如唤他上殿,一问究竟。”
天顺帝就若有所思地看了太子一眼,准了他的奏。
这一下,群臣的兴趣又给吊了起来,都纷纷看向了殿外,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只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女娉婷而来,她打扮得很是朴素,却给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让人不敢小觑。
来人正是赵如意。
这几个月,世子爷提前知晓考题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真可谓是牛事未去,马事又来。
在得知天顺帝竟然要宣了世子爷到金銮殿上去问话后,她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觉得这些祸事是自己给世子爷闯下来的,当初若不是自己逼着世子爷写了那些文章,或许后来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她一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就私下里去寻了徐瑾之帮忙。
可徐瑾之一开始并不想帮忙。
之前他觉得赵如意这丫头不错,是因为觉得赵如意懂得谨守丫鬟的本分,对宋无忌也是一心一意的好。可后来,他却觉得赵如意和宋无忌之间变了味,这丫头不但变得野心勃勃,还尽撺掇宋无忌干傻事。
而那宋无忌就好像中了什么迷药一样,竟处处听从她的调派和唆使,还差一点为了她不顾多年的兄弟情谊也要同自己翻脸!
这就让他越发不喜欢赵如意了。
但当他听闻赵如意是为了去救身处泥潭之中的宋无忌时,徐瑾之对她又改观了几分,并告知她,若真想帮宋无忌,此事还得去求太子爷的帮忙。
赵如意一听,就求了徐瑾之帮她引荐太子爷,这才有了今日的金銮殿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