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艺考学校有直达的地铁,可是在吕琰的盛情邀请下,蔡湛还是无奈跟他打了车。
尽管最后肯定得被吕琰抢着付钱,但蔡湛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计价表跳字儿的时候,怎么都觉得有点肉疼。
“蔡湛,我问你个事儿,你别气啊。”大概是坐车太无聊,吕琰从后座探了探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蔡湛说话。
“不保证,”蔡湛啧了声,“你还是别问了。”
“靠,”吕琰被噎了够呛,“你这什么服务态度。”
蔡湛笑笑,没说话。
“你……你们俩是怎么开始的啊?”吕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
怎么开始的?
蔡湛愣了愣。
“你猜猜?”他回头,对吕琰笑了笑。
吕琰啧了一声:“我就觉得,你长这么帅,不跟个小姑娘在一起,真可惜了……”
“可惜吗?”蔡湛看向窗外,“我没喜欢过别人,他是第一个。”
吕琰怔了怔,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了。
……
许淮阳坐在琴房里,有些发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琴房,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全校学生都放学、艺术楼都熄灯后偷偷地来。
十点了,还有二十分钟宿舍熄灯。艺术楼里一片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这里是蔡湛的四号琴房。
有的感觉,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点唤醒的。今天晚上李建夏把那盒磁带交给许淮阳时,许淮阳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是一种被压抑在心里的隐痛。
五个月的麻痹,使他已经快忘掉了以前的生活。可是在那盒磁带拆封的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来蔡湛的笑,想起蔡湛每一次坐在琴房的琴凳上认真弹琴的样子。
蔡湛的琴房里有一台收音机,以前许淮阳还笑过他,为什么要把这种古董似的东西摆在这里。
但今天,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这盒磁带里是什么东西,这台收音机又是做什么用的。
许淮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磁带放进了收音机里。
空转了半分钟后,第一个音符响了起来。
是《东方萃梦想》。
琴房里没开灯,月光从桌旁的窗户外投射进来,许淮阳沉默着坐在桌前,静静听着收音机里的声音,月光在他身上打出一片银辉。
很静,整座艺术楼里,此时只有收音机里的钢琴的声音。
钢琴曲有无数个版本,可是许淮阳一听就能知道,这首是蔡湛亲手弹的。
音符在月光下缓缓流淌,曲子优美而略带忧伤的旋律,带着强烈的诉说感。
很简单的一首,东方萃梦想,这个难度你可以弹。
东方萃梦想是首游戏里的曲子,没听过正常,但是旋律很棒。
你拿着吧,无聊的时候过来练琴。教室待久了容易缺氧变弱智……
他忽然想起了蔡湛第一次给他介绍这首曲子的样子。
带着笑,带着认真,跟他招手让他坐下,告诉他,来,我们一起弹。
我们一起弹。
音乐是很神奇的东西,尤其是在夜里,能击溃人最脆弱的情绪,让回忆在一瞬间像决堤般涌入脑海。
许淮阳忽然有点难过。
收音机的音质很差,但许淮阳还是能听到蔡湛偶尔的轻声咳嗽,和录制时旁边人说话的杂音。
然后是《皮黄》。
飞扬、激昂、意气风发。炫技的手速和具有中国特色的曲风,被蔡湛演绎得淋漓尽致。
收音机里的声音一直响着,许淮阳坐在旁边默默地听。他不知道这盘磁带到底有多长,但每首曲子间只隔了不到半分钟,是蔡湛一口气录完的。
很累吧。
听着听着,鼻尖忽然就酸了。
现在它是一枚曲别针,但是,我一会儿要施个魔法。
这是蓝金,白金黄金红金绿金蓝金的蓝金。等下次,再送你个真的。
你以为我不敢说吗!我真说了你能不走吗!你他妈能吗!
很多人是分不清友情和其他情感的,相处越久越会这样。但你应该知道,我分得清。
我喜欢你。许淮阳,既然你什么都没说,那我就先说了。
我喜欢你。
……
不知道过了多久,收音机咔咔响了两声,放完了最后一个音符。
过了两秒钟,许淮阳听见有人清了清嗓子,然后,蔡湛的声音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