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阳转头,看见蔡湛正站在原位,手里还保持着刚刚投掷过的姿势。
几个男生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旗杆的步伐明显犹豫了一下,在离许淮阳几米的地方定住了。
“出去。”
蔡湛终于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倦意。
“怎么?一大早就打一架?”蔡湛左手抄着口袋,左手顺手拿起一旁桌子上许淮阳的笔袋。
靠,这神经病。许淮阳看着自己的笔袋,低骂了一句。
正在这时,高跟鞋的响声忽然踏踏地从走廊远处传来,旗杆看了蔡湛一眼,又看看许淮阳,摔着门走出了教室。
蔡湛扫了眼许淮阳,把手里的笔袋往他桌上一扔,挪挪椅子坐下,头埋回桌上。
几秒种后,语文老师走进来,扫了眼一片安静的学生和讲台上刚刚拿起语文书的许淮阳,没说什么。
“你先下去吧。”老师对许淮阳道。
“哦。”
许淮阳拿着书回到座位上,偏头一看,同桌又立起语文书,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自己的笔袋还放在两张桌子的边界线中间,维持在被他扔下的位置。
许淮阳暗骂一声,把书胡乱翻了一页立在桌上,目光盯着一段古文注解。
“以后别乱动我东西。”许淮阳看着书,皱起眉来。“要真扔出去了钢笔尖会断。”
没人回复。
“你听见没?”许淮阳皱皱眉,看向一旁,然后愣了愣。
这人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对于这个以住校为主的学校来说,周末是难得回家的两天,大部分学生周五早上就开始陷入癫狂状态,疯狂地写着周末作业,为了能回家痛痛快快玩两天。
午休时,许淮阳一个人窝在座位上,耳边到处都是装行李的拉杆箱拖来拖去的声音。
他翻着本刚从教室角落中找到的杂志,读了几篇没营养的励志鸡汤文就皱着眉扔开了,心里躁得难受。
最后一排的座位很好,把目光投向窗外时,刚好能看得到学校围墙外的景色。
有很多小店,过往的车辆,校门口保安不知道在和什么人争吵,保安室门口还趴着只昏昏欲睡的野猫……
最后一节班会课结束时,全班爆发出一阵欢呼,收拾东西的声和桌椅碰撞的声音加在一起简直要掀了房顶。
过个周末跟过年似的。
许淮阳看了看蔡湛,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正埋在一本杂志里,这个姿势从午休起就没变,都保持到现在了。
这人也是神了,一天到头都看不着几个正脸,跟长桌子上了似的,还是从脸部生的根。
他侧侧头,扫了眼蔡湛手里杂志的插图,杂志似乎正是自己中午时扔开的那一本。
许淮阳看看空无一人的讲台,手往口袋里摸了摸,从后门溜了出去。
人声渐渐和他无关了,操场旁的树上停了一只喜鹊,正张着尖尖的嘴不知在嚷些什么。
许淮阳站在厕所窗前,从兜里掏了盒烟,抽出来一根。
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这里都是自己的根据地。烟雾飘忽地从指间飘起,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就过去很多了。
仿佛这样的话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抽烟这事儿,似乎是男孩子到了年龄就无师自通的技能之一。印象里小的时候父亲也抽烟,每次抽完烟,整个屋里都有股浓浓的焦油味,许淮阳总觉得几天都散不净。
后来他生了一场大病,据医生说跟他从小吸二手烟有关系。后来……父亲后来怎样了呢?好像不大抽烟了。
再后来,家里就没有这个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思绪正迷迷糊糊地和烟雾一起飘着,厕所隔间的门响了一声,一个人从隔间里出来。
许淮阳回头扫了一眼,竟然是蔡湛。
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有点尴尬地对蔡湛点点头,手里习惯性地把刚点着的第二支烟掐灭。
目光无意间扫到蔡湛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聊天软件的界面。刚才这是跟女朋友聊天去了?
“我都没发现厕所有人。”许淮阳把头偏过去,身子斜倚在窗口。蔡湛也走过来靠在窗台旁,手抄在口袋里。
许淮阳晃了晃烟盒,带了点询问的目光。
“不用。”蔡湛看了眼他,翻了两下手机后锁屏。“我不会。”
许淮阳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掐灭的半根烟扔进了垃圾桶,烟头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我也……不大会。”
过了一会又解释道:“以前我也就想事儿的时候抽抽,结果的想的事情越来越多,烟也抽着抽着就上瘾了。”
蔡湛目光不知道在往哪里看:“嗯。”
许淮阳没在意,偏头看着树上的喜鹊窝:“教室太吵了,回回都得狂欢一上午。”
蔡湛看了看他,淡淡道:“都一样。”
许淮阳顿了顿,想转头看他。
都一样?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