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状态?
“黎北辰!”慕遥死死地按住他的手掌,拒绝他进一步的贴近,这样的姿势,她怕得声音都不禁有些颤,“我爸爸……他究竟被关在哪里?”
都已经这样了……这是她唯一提问的机会!
“监狱。”简洁概括的两个字,是他给她的回答固。
根本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她哪知道是哪个监狱?又怎么才能见到爸爸?
慕遥沉默,而在她短暂的迟疑间,贴在她腰间的大掌已渐渐上移,她那边微薄的阻碍力量,根本不足挂齿。慕遥不由一颤,着急地抬头追问:“你能不能放过我爸爸?”
他原本上移的手,闻言不由一停。
慕遥心中一紧,把他的沉默当成了松动,她僵持了数秒,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按住他大掌的手一点点移开,咬牙抬头:“是不是这样……你就放过我爸爸了?”
她不反抗了。
黎北辰一愣,下一秒哑然失笑。
他低头,轻柔地吻上她的额头,然后是眉心、鼻尖、红唇……或浅啄,或深吻,他的唇一路向下,一直吻到她精致的锁骨,嗤笑着出声:“原来,这种事情也是能交换的……”
轻佻又散漫的语气,让慕遥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小声地哭了出来。
但是她没有挣扎反抗——她的双手紧紧握了拳,身体紧绷着,对于他的反应不过是一片僵硬。她用这种无声又倔强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坚持!
黎北辰没继续,只是转而握住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中轻轻地揉,一点点将她僵硬的五指掰开,然后和她十指交握,感觉她从掌心传来的冰凉和颤抖……
“别哭了。”他轻声开了口,低头抵上她的额头,“别这么紧张……”
他有话想解释。
可是在他说话之前,慕遥便重重地点点头,努力吸着鼻子把自己的委屈撤回去,她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好!”她不哭,也不紧张,任他所为。
黎北辰的眉心蹙了蹙,他没有说话,但心中隐约涌上一层失落:她果然没有听懂他先前的那句反问。慕遥,你真的认为……这种事情也是能交换的吗?
不能。
他不会交换!
“慕遥,”他收手,长指划过她的脸颊,指背擦拭着她眼眶边缘残留的泪痕,俯身在她的唇上啄了啄,“不行!”
她豁然睁眼,眼底有迷惘、有错愕、有紧张,她还没明白黎北辰这句突兀的“不行”,是什么意思?
“不行。”这回,他盯着她的眼开口,在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中,一字一句地出声,“我不会因此放过你爸爸。”像是一盆冷水,他浇灭了她眼底的最后一丝希望。
“那……”她的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着急着想要追问,却被黎北辰打断——
“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你爸爸没关系。”他冷静着开口,是宣告,也是警告,“以后我们订婚、结婚、生子……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和你爸爸没关系。懂么?”
他希望,他们的未来,能彻底把慕向贤剔除出去。
慕遥却是错愕地瞪大了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和爸爸没关系,黎北辰怎么可以这么霸道?他如果不想放过爸爸,又干嘛不早说,干嘛还想对她做这种事……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愚弄了,愤怒和失控接踵而来,慕遥猛地一把推开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或是黎北辰恰巧打算收手,她终于得以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你不打算放过我爸爸了,是不是?”她抱着自己的衣服,声音冷了下来,“怎么样都不放过了,是不是?”
他点点头,想要去拉她,却被慕遥先一步挣开。
“黎北辰,你不觉得可笑吗?你关着我爸爸,却在这里对我……”直白的话她说不出来,声音顿了顿,又抬头看向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的浑身都在发颤,即使接着屏幕黯淡微弱的光,也能看到她小脸上明显的不甘:“我爸爸到底偷你们黎家什么了?你拿证据出来啊!你告诉我不行吗?我爸爸是好人,他如果真的拿了,我让他还给你,你可以让我跟他谈!”
她的表述都有些混乱,能想到的各个路径,
tang她都说了。
但换来的,是黎北辰的无言沉默。
他没有开口,但从他的脸上,她已看到了他的答案……依旧是拒绝。
慕遥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她像是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爸爸,也失去了自己喜欢的人。她看着黎北辰,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一定会还我爸爸一个清白的!黎北辰……我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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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追,任由她从放映室跑了出去。
电影还在继续,影片的情节渐渐进入高\潮,屏幕上不断放映着惊现刺激的打斗场面。身后隐约传来一道光源,是有人开门进来,黎北辰没什么反应,直到管家将新切好的水果端进来,放在前面的小桌子上。
“慕小姐呢?”管家疑惑地低喃。
黎北辰听在耳里,却没想回答。
管家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但看到黎北辰盯着电脑屏幕,似乎看得很专注的模样,他只能把话又忍了下去。他没在屋子里逗留多久,很快便转身又走了出去。
整个放映室,再次只剩下黎北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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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电影,终有接近尾声的时候。
电影的内容他也没怎么记住,但大结局的时候,电影中的危险是都被解决了,主角一行人恢复稳定又平和的生活……没有阴谋,没有惊险,只有平静。
等那么长时间,其实真正好看的,也就这么一段。
原本,他是想告诉慕遥,他也渴望这样——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不管之前有什么样的失去和阴谋,他都渴望能恢复最后的平和……和她一起,拥有他们平静的未来。
毕竟,慕向贤背叛了黎家,而他的爸爸也因此去世。他爸爸不会再回来了,慕向贤也必须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觉得他们失去了同样的东西——
亲情。
所以,他们更应该相依相偎,不是吗?
毕竟……只剩下他们了。
至少,他的世界只剩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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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黎北辰的早餐快要吃完,管家才三催四请地,终于叫了慕遥下楼。她的精神很不好,面色也很不好。
黎北辰特意放慢了吃早餐的动作,甚至随意地拿了管家买来的早报看,状似很无意很随意地看她一眼,然后便又将目光移回报纸的版面上……虽然,他平时从不看这个;虽然,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司机已候在了门口。
慕遥没有主动和他说话,却恨透了他这副样子——他怎么能做到那么坦然平静?他怎么能做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没有情绪,没有心的吗?
“慕小姐,要涂果酱还是花生酱?”她不拿东西吃,管家只能鞍前马后地照顾她,主动帮她拿了烤面包片,指着两瓶抹酱问她,“甜的还是闲的?”
“都不要。”她闷闷地开口,抓过管家手里的面包,直接塞进嘴里。
黎北辰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心不由隆起:不是为了她的吃相,而是为了她的声音。他清晰地听到,刚刚她的声音……很沙哑。
“嗓子怎么哑了?”放下手上的报纸,他慢条斯理地出声,说话的同时,拿起桌上的早茶喝了一口。
慕遥没看他,但声音中已带着明显的敌意:“和你有关系么?”
嗓
音,还是那么哑。
管家眼看着这两人的架势像是要吵起来,他有些看不过去想要劝架,黎北辰却无声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开。于是,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整个餐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嗓子怎么哑的?”黎北辰重复,大有刨根问底的架势,慕遥低着头,她的表情他看不到,只能兀自在大脑中分辨。
“不关你的事。”
“昨晚回去哭了很久?”她的冷言没让他止步,黎北辰淡淡地询问出来,顿了顿,又开口,“还是昨晚又踢了被子,所以冻到了?”在新西兰的时候,他进过她的房间,他记得她的睡品的确不怎么样。
至少在当时,她是踢被子的。
“你不想回答没关系。”她没回答,黎北辰也不生气,或者说他生了气也没表述出来,只是面不改色地抛出下半句,“我可以默认你是后者,今晚开始,你和我睡。”
“叮!”
她手里的筷子当即掉了下去,重重地撞上盘子,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音。
慕遥的脸色很僵——‘今晚开始,你和我睡’?!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他怎么能说出这句话,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
“我会交代管家帮你搬东西。”他依旧是面不改色,“床很大,想睡哪一侧你可以自己挑,我……”
“乒!”
黎北辰的话音未落,慕遥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够了!黎北辰,你昨晚没有听清楚吗?我们完了!我今天就要走,你没有权利囚\禁我,我还要出去找我的爸爸!”
他没答应,只是唇角微扬,清浅地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或者,你索性把我和我爸关在一起啊!”慕遥也来了气。
“……我不挑床,睡哪一侧都没关系。”她愤怒地一通发泄完,黎北辰却根本没给她任何反应,他停顿了几秒,确定她是说完了,才继续说完适才的下半句。
她的抗议和情绪,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
慕遥终于忍无可忍,被他这种“无为”的态度逼到崩溃——
“黎北辰,你还是不是人!”她拿起身前的那杯豆浆,直接朝他泼了过去。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她没泼得很准,也不敢真的往他脸上泼,只是沾湿了他面前的桌子,也弄湿了他的衣襟……
气氛凝滞了一瞬。
他看着她的目光明显变冷,慕遥的心中微微发寒,以为黎北辰要爆发,他的手机却在下一秒响起。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蹙了蹙眉,接了起来。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眼狼狈的自己:“让司机再等我五分钟,我换件衣服。”
然后,他起身,最后交代:“我晚上六点回家,有事打我电话,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叫我带。”
“我会去找我爸爸!”
她的抗议,他根本不做理会,直接抬脚便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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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黎北辰倒是真接了不少电话,不过不是她打来的,而是管家打来的。
“慕小姐坚持要离开,外面的人已经把她带回来好几次了。”
“少爷,东西都搬好了,真的今晚就让慕小姐住您的房间吗?她好像……不会愿意的。”
“……”
“要不然还是让她见见慕向贤吧?慕小姐怪可怜的。”
管家的电话打了好多个,一开始汇报家里的折腾,渐渐的,他也心软了,最后恳求着,少爷能不能网开一面?虽然作为黎家人,他也恨慕向贤,恨不得他死,但是慕遥是无辜的啊!
“你觉得该让他们见一面?
”刚开始的那些电话,黎北辰通通是“嗯”了一声算知道,根本没有过多的回馈,也没有半点更改决定的意思。直到管家的最后一个恳求电话,他才正式出了声,如是反问。
“呃……是。”管家应声,却不免有些心虚。
“管家,你多久没有休年假了?”没想到黎北辰没回应他的提议,反倒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管家拿着电话有些发傻,在他猛然反应过来的时候,黎北辰的决定也正好从对面传来——
“这样吧,我放你两个月假,你四处旅游看看。”他的手上还在处理公事,声音中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我记得你说喜欢希腊,正好趁机看看怎么样?我现在就让人帮你订机票。”
“少爷!”
“……今天的飞机。”
他知道他的恳求,在黎北辰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没为慕小姐争取来半点,却把自己搭了上去,他现在这算是……被短暂地流放了?
“少爷,她是无辜的。”这是他在离开之前,唯一能留下的忠告。
“我知道。”他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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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管家在,黎家显得有些冷清。
特别是在管家被“流放”之后,其他有些同情慕遥的人,此时都已噤若寒蝉。连管家那么资深的人,都劝不了少爷,她们其他人,不一开口就被炮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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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黎北辰准时回了家,佣人迎上来帮他拿东西放衣服。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地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但那些玻璃的摆设、花瓶之类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黎北辰没问,显然能猜到:这一定是被她砸的!
要不然管家也不至于打这么多电话。
“她人呢?”在室内搜寻了一圈,黎北辰淡然询问,“晚饭吃过了吗?”
“在楼上。”佣人低着头,有些战战兢兢的,如实汇报,“慕小姐不肯下楼吃晚饭……她连午饭也没有吃。”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骤然一冷。
“她的房门是锁着的,我叫门她不开,一直让我走。”她又不是管家,哪敢一直吵啊?
“把备用钥匙拿给我。”黎北辰皱了皱眉,已抬脚先行往楼上走去,同时吩咐,“把饭菜准备好,一会儿我带她下楼吃饭。”
【明天更一万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