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按兵不动?”夜九咄咄逼人地盯着月风高,“夜挽君正在固城等着我们,我们为何不乘胜追击?”
他以为,休整几天后,大军就该出发去攻打固城了,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月风高却没有动静。
月风高光着膀子在打沙袋,看都没看他一眼:“皇上下令全军稳守危陕关,不可再追击。”
夜九道:“皇上这么做的理由何在?”
月风高道:“皇上认为大顺国内一来民心稳定,二来没有天灾**,百姓一定希望保持现状,此时出兵攻打大顺国,大顺国必一致对外,于我军不利,要求我军耐心等待时机。”
夜九冷笑:“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月风高恼了,转头瞪他:“这是皇上的命令,你对皇上不满么?你想违抗皇上的命令么?你敢违抗的话就试试看!”
他承认夜九有点本事,但也仅止而已,他仍然看夜九不顺眼,仍然想找机会将夜九清除出去。
如果夜九敢生二心,他不会对夜九手下留情。
夜九道:“我对皇上没有不满,我只是对夜挽君很不满罢了。夜挽君丢弃危陕关,退守固城,就说明他对守住固城,击溃我军很有自信,我咽不下这口气!四殿下难道就不生气么?难道就不想割下夜挽君的人头么?”
“我当然想!”月风高吼道,“但是,圣令如山,没有人可以违抗!你若是想说动我违抗皇上,就死了这条心!或者你亲自去说服皇上好了,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他也很想跟传说中的大顺战神过过招,人家都在那里等着了,他却“缺席”,心里也很郁闷啊。
但是,谁能违抗父皇的命令?
夜九盯着他:“皇上认为大顺国内安定,如遭外敌入侵,必一致对外,于我军不利,所以才不让我军进攻。如果大顺国内不安定,出现内乱,那就可以打了吧?”
他没有耐心等到大顺出现重大的天灾**!
他给影如霜的时间已经“到期”了,他要向影如霜收取“利息”,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月风高道:“如果大顺出现内乱,那当然是咱们的机会,不过,现在的大顺朝廷安稳得很,怎么乱?”
夜九道:“你帮我一个忙,助我潜入大顺境内,我就能让大顺出现内乱,给我军可乘之机。”
月风高扯了扯嘴角,嘲讽:“就凭你一介大顺的叛徒,还能动摇大顺的朝廷?”
他讨厌叛徒,对他来说,夜九虽然有用,却是个叛徒,不值得他尊重。
他的态度和口气,没有激怒夜九。
夜九很冷静:“我说过我曾经当过夜轻歌的替身,知道许多大顺皇室的秘密,这些秘密一旦透露出去,大顺皇室必定生出大乱。”
月风高怎么看他,他很清楚,但是,他没有必要跟月风高这种武夫计较。
月风高脸上的嘲弄之色更盛:“你知道的那些秘密若是那么厉害,怎么会放到现在才用?你早点利用这些秘密保命,还用得着跑到西凉来吃这些苦头么?”
夜九冷冷地道:“以前,我到处被追杀,没有机会曝光那些秘密,就算曝光了,也会被迅速封锁,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潜入大顺境风,不会有人知道,而且大军压境,影如霜内困外忧,我曝光这些秘密,才能起到作用。”
月风高抱胸:“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跟我说说哪些秘密能让大顺产生内乱,你说得有理,我就准你的请求。”
夜轻歌曾经有一个替身什么的,这种事情可动摇不了大顺的民心与根基,他才不信夜九能掌握什么对付影如霜的杀手锏。
夜九道:“就算我告诉殿下,殿下也不会信的,因为我手中并没有证据。那些证据,我全都藏在郦央,非要回郦央才能取出来,所以,我非潜入大顺境内不可。”
月风高冷笑:“我怎么听着,都觉得你是在信口开河,信不了你。”
夜九眯眼:“秘密是会过期的。这些秘密现在若是不用,将来就没有机会用了,而殿下一家,三十年内也不会有机会打败大顺。如果四殿下真有征服大顺的野心,就该让我赌一把。”
月风高道:“要么拿出证据,要么我不信你,多说无益。”
夜九沉默了一下,也露出嘲讽的笑容:“那就再等三十年吧,也许那时,大顺会自取灭亡,西凉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大顺的领土也不一定。”
然后,他看都不看月风高一眼,转身就走。
月风高就是一把死刀,非得让人拎在手里舞动,才能发挥作用,让他自个儿摆在那里,毫无价值。
这个混蛋!月风高双目喷火,挥起拳头,做了一个想砸扁他的动作。
夜九回到房间后,一动不动地坐了一阵子,站起来:“把所有将官全叫过来。”
很快,数十名将官悉数到齐。
夜九对他们道:“传我命令,从明天开始,剪影军取消所有的操练,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惹麻烦就行。”
众将官皆是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军,您能不能把话……再说一遍?”
将军历来是最重视练兵的,地狱般的训练手段,光是听着就觉得吓人,现在,将军却突然说不用训练了?
不用训练的兵,还是兵吗?那跟普通人可没啥区别,听这意思,就像是不要这支军了似的。
夜九道:“咱们三十年内都不用打仗了,练兵何用?还不如让兄弟们好好休息,等待年满退役。”
众将官又是吃了一惊:“三十年内不用打仗?这是怎么回事?”
夜九将月风高的话转述了一遍,道:“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你们不必疑虑,按我命令行事。”
众将官面面相觑后,不多说什么了,领命退下。
他们家将军可不是“好孩子”,依他们看,将军这做法,分明就是挑衅。
夜九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开始,三万多名剪影军果真不再出操,不再训练。
这些兵也不惹事,每天只是无所事事地睡觉,闲逛,打牌,聊天,悠闲得跟什么似的。
月风高手下的将士每天累死累活地操练,却看到剪影军无所事事,无不恼怒,但是,剪影军归属夜九,夜九爱怎么操练是夜九的权利,他们也没立场指手画脚。
于是,一堆又一堆的状,告到了月风高这里。
月风高立刻叫来夜九训话:“你身为将军,却不练兵,白吃国家俸禄,你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将军了?”
夜九淡淡道:“兵,是拿来打仗的,无仗可打,练兵做什么?”
月风高拍桌子:“军规注明要天天操练,你若是不练兵,就是公然违反军规,这将军,你就不要当了。”
夜九笑了一笑:“四殿下若是觉得我不称职,就请禀告皇上,撤了我的军职罢。”
“你——”月风高又被他气得想杀人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夜九还笑,笑得很美丽很妖娆很邪门:“四殿下怎么不敢杀我呢?依我看,四殿下想杀我,胜过想杀夜挽君。虽然四殿下杀不了夜挽君,但杀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月风高几乎被气疯了,抽出刀来,架在夜九的脖子上,“我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夜九面不改色:“希望四殿下砍了我的脑袋后,接着去砍夜挽君的脑袋。”
月风高额上青筋直跳,被他激得几乎失控了。
铁枭见状,赶紧冲过来,紧紧抓住他握刀的手,沉声道:“四殿下,咱们的敌人是夜挽君,不是夜将军,你的刀,应该对准的是敌人。”
月风高瞪着夜九,恨恨地收刀。
铁枭看着夜九:“夜将军,你为何非要现在就要攻打固城?”
夜九道:“因为,我有必胜的把握。”
其实,他非要现在就打,纯属个人原因,但他不会说实话。
铁枭道:“你觉得你真的能让大顺内部生乱?”
夜九斩钉截铁:“我向来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铁枭看着他片刻后,缓缓道:“好,我相信夜将军,夜将军想怎么做尽管说,我等全力配合。”
“铁叔,你怎么能让这小子牵着鼻子走?”月风高跳脚,“父皇都下令不能打了,你也想违抗命令不成?”
铁枭道:“夜将军并没有说要攻打固城,只说想潜入固城,从内部瓦解敌人,这并不违抗皇上的命令。再说了,将在外有所不受,只要不生乱子,身为将军,总还有一些决断的权利。”
而后,他问夜九:“夜将军有何计划?”
夜九道:“我要我军佯攻固城,两军交战之时,我要乔装成大顺的军人,趁夜挽君退兵之时,混入固城。”
月风高本想骂人的,但听了他这番话后,不由闭嘴。
这个计划……很大胆,但是,似乎会有用的样子,换了他,他就想不到这样的法子。
铁枭道:“你可有把握能顺利潜入,不被发现?”
夜九微微一笑:“我对固城了如指掌,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会弄砸的。”
月风高又挖苦他:“若是弄砸了怎么办?”
夜九淡淡地:“我只身潜入大顺,就算被抓了,也只死我一人,不会危及我军,四殿下不必担心。”
铁枭道:“夜将军此去,多久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