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闻言,淡然一笑,眼中带着无尽的期待,徐徐而道:“陛下与嘉有过承诺,待江山一统,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四海升平,我等君臣二人便游遍这万里神州,看遍天下美景美物,赏尽各地美酒佳人,嘉这一生放荡,最好如此,自然竭尽全力,效以犬马之劳!”
“哈哈哈,浪子,浪子,朕定当不负于你!”曹操放声而笑,眼中却满是水雾。
君臣两人商议定后,郭嘉尚有病疾,曹操又见其病情加重,遂遣人送回荆州调养,曹操本欲让邓艾一同相随,可郭嘉却要邓艾留于曹操身侧候命。
邓艾对郭嘉素来言听计从,遂与曹操回报,曹操亦知郭嘉心意,便是留下了邓艾,临行前,曹操亲送于寨外。
一阵清风吹起,郭嘉发丝飘起,灿然笑道:“望陛下早日攻克东吴,时后再与北晋决一雌雄,一统这大好河山,邓士载随嘉时日虽是不久,但此子天赋异禀,才智之高,世间仅有,将来必成大器!”
“嘉已将一生所学,倾囊教授,倘有一日,嘉不幸逝去,此子之才华足可替嘉,还望陛下莫要见其年幼而有所轻视!”
曹操听言,眉头一皱,就欲张口,哪知郭嘉放声大笑,便拱手拜别,教邓艾扶他上马车。
马鸣声缓缓地远去,在山林间回荡,夜色昏暗,仿佛吞噬这世间万物,曹操眺望远处,久久不愿离去。
不知何时,在曹操脸上,留下一滴水珠,曹操伸手一摸。夜风袭袭,颇感凉意,叹声而道:“又要下雨了!”
邓艾侍立在旁。双拳捏得绷紧,强忍住心中悲怆。却早已是泣不成声,脑海中尽是那放荡不羁,笑傲天下的身影。
夜至三更,曹操有意隐瞒郭嘉离开之事,魏军寨内并无人知道就在刚才一个时辰间发生的事情。
这时,曹操突下诏令,命凌统前来,凌统正于帐内。忽听曹操有请,顿时脸色一喜,似乎已有所料,立马整衣去见。
不一时,凌统迈步入帐,曹操神色一凝,早已恢复了以往不露喜怒的肃然之色,沉声而道:“幸赖虞仲翔之计,时下万事齐备,就等吕子明前来相投。方再盛势出兵,给予吴贼致命一击!”
“事不宜迟,公绩你速速率领心腹将士。各做详扮,今夜便前往吴军寨内,向吕子明传达朕令,教其三日后,引其麾下部署,一并军中辎重渡江过来,朕自会派大军接应!”
凌统听言,果然如心中所想,精神大震。厉声一喝,毫无疑心。便拜退出寨,曹操看着凌统离去的身影。却是在冷笑不止。
凌统整备后,当夜引心腹将士,渡江过去,直至吴军寨前,东吴巡江军士拦住,队中将士见是凌统,顿时喝令船上兵士莫要射箭。
原来早前陆逊便早有吩咐,告之一众负责巡逻的将士,若见凌统前来,不可冒犯,速速引其入寨。
于是,凌统还有一众心腹将士乘着三、四支小舟,在东吴巡江小舟地带领下,徐徐地望吴军寨中而进。
此时就在不远处,江上昏暗一片,数支小舟在夜色遮掩下缓缓靠近,邓艾眯起一双锐利如锋的眼眸,冷冷地看了一阵后,遂便传令转回寨内。
不一时,邓艾赶到曹操虎帐,将刚才所见一一细报,曹操听罢,冷声而道:“这凌统如此轻易便入了彼军寨内,看来果如奉孝所言,此中必有诈也!”
曹操心头一定,遂便下令,依照郭嘉之计,各做调拨,到了五更时分,天色渐渐明朗,夜色将去,凌统脸带喜色,乘舟归来。
待归到大寨时,正好是次日的黎明时分,却说凌统昨夜与陆逊等一众东吴将领商议定后,皆以为曹操中计,无不欢喜。
而凌统又见过孙权,孙权自然免不了一番安抚,更承诺若此事功成,必有重赏,加官封侯,自是不在话下,如此一来,凌统不但效全忠义,又能得于名利,又岂会不喜?
凌统小舟刚靠上渡口,忽然一队兵马前来,领军之将,恶煞独目,双臂硕大如有擒龙撕虎之力,而那队兵士各个都是彪形大汉,兵甲精良,正是曹操麾下虎卫军。
凌统脸色一变,遂望向前头那独眼巨汉,心头一颤,连忙毕恭毕敬地拜道:“凌公绩见过夏侯将军!”
夏侯惇面无表情,冷冷喝道:“陛下有请,你随我来罢!”
夏侯惇话音冷酷,听得凌统浑身冰寒,哪敢怠慢,连忙拱手称诺,夏侯惇遂转过身子,引着凌统一众人等前去。
路中,凌统只觉一阵心惊肉跳,心绪不宁,面色一变,赶到夏侯惇身旁,低声问道:“不知陛下有何事相请?”
夏侯惇却是一脸木然,仿佛听不到似的,大步向前,凌统见状,眉头一皱,心中却有了提防,暗与身后的七、八个心腹将士投去眼色,示意防备。
不一时,夏侯惇带着凌统来到寨内中军一处空地,忽地停下脚步,凌统眉头深锁,正欲发言,猝然间四面八方喊杀声赫然而起,无数魏兵四面八方涌出,顿时将凌统并合夏侯惇一众人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凌统脸色剧变,此下如何不知曹操对自己起了杀心,连忙惊呼喝道:“凌某无罪,莫要伤了好人!”
凌统话音刚落,一道冷哼声起,只见曹仁从人群内走出,面色冷寒至极,冷声喝道:“凌统你与吴贼狼狈为奸,自以为瞒过了陛下,却不知陛下早就察觉,不过看在你尚有利用之实,且留你狗命一时罢了!”
凌统闻言顿时如坠冰渊,不寒而栗,暗暗瞰视四周,发觉四周魏兵早就围得团团实实,哪里能突破出去。
凌统自知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当下如何都不能认了此事,连忙跪伏在地,疾声呼道:“陛下对某有再造之恩,如再生父母,某自当效以死力,岂会倒戈叛敌?此中必有误会,还望能见陛下一面,若陛下不信,某甘愿受死!”
其实凌统却不是欲要解释,而是望能趁机发作,擒下曹操,逼得魏人投鼠忌器,倘有万一,便拼个玉石俱焚,也能落得一世英名!
曹仁听了冷笑不止,忽地一声令下,向凌统身后的夏侯惇,嘶声喝道:“元让,陛下已有将令,要取此子项上头颅,以示三军,还不快快动手!”
凌统一听,顿时面色煞白,还未回过神来,背后一声怒吼,只见夏侯惇猝然凶势迸发,如同一头脱缰恶兽,大张双手便向凌统扑来。
夏侯惇为提防打草惊蛇,并无携带兵器,但此下就算是赤手空拳,便已有惊天动地之恶势。
凌统听得喝声顿起,连忙拔出腰间宝剑,回身向后就砍,哪知夏侯惇早就扑到,一手赫然盖住凌统的面门,猛地用劲。
‘轰’的一声巨响,随着夏侯惇巨躯扑落,凌统整个人生生被夏侯惇按在了地上,摔得浑身好似散了架那般,痛呼不绝。
在凌统身旁的将士见状,连忙各提兵器,欲来相救,四面忽地响起弓弦暴响,那七、八人,竟皆应声而倒。
夏侯惇带来的虎卫军,一拥而上,将那七、八人尽数砍为肉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夏侯惇一双巨拳舞起,第一拳打在凌统鼻梁,第二拳打在凌统的胸膛,第三拳打在了凌统的咽喉。
凌统连声痛呼,三拳骤落,人已无了挣扎,眼看是死绝了,夏侯惇猛地一抓,抓住凌统的首级,恶目迸大,猛地发劲一拧,竟生生将凌统的头颅扯了出来,血液狂飙,染红了夏侯惇一身。
夏侯惇仰天狂啸,四周魏兵见之,无不面色剧变,恐怕这若非知得夏侯惇乃是自家将军,早就吓得一哄而散!
却说曹操坐立于虎帐之内,闭目养神,听得帐外喊杀声,毫无变色,邓艾侍立一旁,默默地瞰视着这略显几分孤独的帝王。
猝然喊杀声忽止,曹操长叹一声,徐徐而道:“朕无负卿之心,倾本佳人,奈何从贼?”
叹毕,曹操缓缓睁开双眼,与身旁的邓艾吩咐道:“你传朕诏令,快马加鞭,三日内务必赶到荆州,报之凌统老母家小,就言凌统于阵前杀敌,壮勇牺牲,朝廷追封其为敢战侯,其家中亲人,皆由朝廷侍养!”
邓艾听言,神色一震,眼中露出几分异色,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领命后迅速退去,就在邓艾离开不久,曹仁还有一身血色,手执一颗人头的夏侯惇,迈入帐内。
夏侯惇脸上血迹斑斑,浑身尽是血腥之味,曹操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道:“好生葬了吧,还有这三日内,务必于江上多加巡逻,绝不可让东吴奸细接近我寨!”
“再者,子孝你传朕号令,严令各军人马,不得擅自出寨,违令者,无论大小将领,不必通报于朕,斩立决!”
曹操令声落下,曹仁拱手接令,与夏侯惇投去一个眼色,两人遂一并出寨,两人离去后,曹操忽地浑身抖颤,竟是头痛欲裂。
原来这数日间,曹操日夜被这头疾相扰,不过此下战事正紧,曹操恐影响三军士气,故而强忍,但几番痛得几乎忍受不住,若非曹操生性坚韧过人,换做平常人早就受不住这等折磨。
曹操死死咬牙,面貌痛得狰狞、扭曲,却又死死忍住,不发出丝毫声音,生怕惊动帐外的侍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