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径直坐下,拍了拍桌子说:“上菜。”
“别呢,人还没到齐。”路爵说,“还有位领导没来。”
话刚落下,连珩就从门口走了过来,身上穿着那件穿了很多年的藏蓝色外套,冲俩人招了招手说:“大家都来这么早?”
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领导范儿。
周辞跟路爵立马起身,把最中间的那个座位给让了出来:“您坐,您坐。”
路天头也不抬的坐在原地看手机,完全无视眼前这个人。
连珩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稍微抬了抬头,匆匆一瞥,目光里透露着一股子冷漠。
路天对于不熟的人都这样,路爵没放在心上。
不过吃饭到中途,连珩一脸真诚的问了句:“小天怎么都不理我?我们老年人是不是已经融入不了年轻人的世界里去了啊。”
路爵摆了摆手:“我也融入不进去,我算是油腻中年。”
周辞笑了笑:“我可还是个宝宝。”
路爵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是啊,纯情小处男。”
“滚你大爷的。”周辞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嘲讽,伸脚踹了他一下。
路天没说话,一直到吃完了饭,气场都不太对,似乎隐隐对连珩保持着敌意。
“方青崖的案子破了吗?”连珩关心的问了一句,“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线索没?”
周辞犹豫的看了连珩一眼,笑着说:“老师,案情我真没法跟您透露,涉及一些机密。”
“行行行,我知道了。”连珩表示理解,转头喝了口茶问路爵,“你弟怎么老戴着帽子啊,天儿挺热的,不嫌捂得慌?”
路爵张口道:“小男孩喜欢耍帅呗,觉得戴个帽子自己就特别酷。没办法。”
连珩笑了笑:“干嘛非戴帽子啊,把眉毛眼睛露出来,精精神神的多好。”
路天低着头,态度冷冷淡淡。
“哎小伙子,摘了帽子比现在帅多了。”连珩说着就要伸手去摘他的帽子,还好路爵手快,一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连珩用疑惑的目光回望向路爵:“怎么了?我就是想拿一下他面前的餐巾纸。”
路爵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说:“连队,您请便。”
连珩哭笑不得:“你猛然间攥我手,还真把我给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哈。”路爵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心想下次一定得给小天买个带连衣帽的衣服。
饭局结束,连珩走了,周辞暗地里给路爵使了个眼色,轻轻咳嗽一声。
路爵等连珩走了才开口:“怎么着,连你老师都要避嫌吗?”
周辞说:“别说是我老师,就算是我老爸也得避嫌。”
路爵勾唇一笑:“听说你老爸又挖了一口石油井?”
“你怎么知道?”周辞啧了一声,“你认识他?”
“看新闻啊。”路爵挑了挑眉,“你俩亲生父子?”
周辞撇撇嘴:“我工作那么忙,哪有心思关心他,平时也没看过新闻,不一直在抓毒贩嘛。”
路爵心想倒也是,看他这态度也不像是跟他爸关系好,正常家庭,老爸生意做那么大,儿子早就开始继承家族企业了。
周辞低头点了棵烟,看着一直没说话的路天说:“你弟身手还不错啊。”
“别想了。”路爵一眼看透他的心思,“他在我这儿,就只能好好的长大,这些事儿太危险了,不想让他参与进来。”
周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随口一问,别多想。”
阳光下路天眨了下眼睛,浓密乌黑的睫毛像是茂密的芦苇。
“明天早上,明光宾馆会和。”周辞塞给他一盒烟说,“他们开始行动了。”
路爵接过烟点了点头:“几点?”
“八.九点钟吧。”周辞说,“你早来也行。”
路爵听完刚要走,就听见周辞在他背后问:“你保险买了没?”
路爵顿了顿脚步:“没有。”
周辞啧啧两声:“那我帮你买份保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出了意外真就回不来了。”
“多谢您嘞。”路爵搭着小天的肩膀走出了饭店门口,“每次我都没打算过要活着回来。”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十几年来一点儿没变,朗朗如皓月,热怀映明光。
他什么都没有,支撑他走到现在的,也就是一腔孤勇。
路爵晚上打算早点睡,洗了澡以后就关灯了,但是一直睁着眼没睡着,静静的躺在床上。
脑子里很乱。
路天在客厅打了会儿游戏,以为路爵睡着了,然后就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房间里很暗,拉着窗帘,只有楼下隐约透过来的灯光。
路爵听见了脚步声,没看见小天他人。
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还是能感受到背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