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飘苏醒之后的第八日,战火与硝烟依旧在飞鹰与土石堡两地扩散燃烧,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
一边,费尔斯特在飞鹰峡谷率领万余骑士对索伦军队步步进逼,数天之内连战皆捷,弄的身为前军主帅的贝尔城城主,一时之间完全慌了手脚,即不能率军大举攻城,又不能违令撤军,彻底陷进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另一边,被兽人联军疯狂攻击,已经变得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土石堡,在第四日傍晚,终于赢来了一丝转机。提尔特率领五千‘狼骑’的及时赶到,不紧为前线送来了八千人的宝贵战斗力,更是让敌人彻底的吃了一个大亏。
当五千已经变做魔兽的巨狼,集体站上城头将口中的咆哮化做各系的魔法之时,那些连防具都没有的兽人联军,立时遭到了数天以来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直接死伤不下万人,甚至,还让那些已经毫不停歇狂攻数天的兽人第一次吹响了彻退的号角。
直到那一刻,包括兽人与新城土兵在内的所有人,才惊恐的发现,原来,这支只有区区数千人的骑队,是这样的可怕,那相当于五千中低阶魔法师的可怕战斗输出能力,在些时此刻防守的战场上,完全成为了敌人的噩梦。
之后的四日,兽人居然一反常态,虽然每日攻城依旧,但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疯狂,完全摆出了一副以血换血,以伤换伤,对耗人命的态势,与防守土石堡本就不多的守军打起了持久战。
然而,关于缺粮兽人解决食物来源的方式,整个土石堡的守军,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
因为,这些士兵害怕,哪怕是提及了半个字,自己也会将胃里好不容易才咽下去的食物给全部吐出来。
……
……
静静的站在城墙垛口之间出神的望着城下那些刚刚退怯,正在重整旗鼓准备再次进攻的兽人,朱丽雅此时此刻的心思却完完全全的飞到了其它的地方,连一个留守的‘卫兵’都没有留下。
至从四日之前接到了叶飘借他人之口的那句关心传言,类似于这样的失神,朱丽雅每天都会发生几次,除了敌人攻城时的激烈战斗之外,只要敌人退怯的间歇,朱丽雅都会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城头的垛口之间,不是望着南方的虚空发呆,就是望着城下的敌人出神,心里想的什么恐怕就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缓缓的同时叹了一口气,哈墨与尼古拉斯立刻屏住呼吸,将愤怒的目光看向了对方。
怒目而视维持了不到片刻,两个人突然收回了愤怒的目光,颓然的重新回复到之前叹息时的模样。
拂了拂之前被利箭射破,现在已经变的有些肮脏的圣洁法袍,尼古拉斯提着法杖,对着站在身旁的哈墨挤眉弄眼的说道:“哈墨,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是旧情难忘呢,现在和梅丽尔的关系进展地那么快,却依然在这里为朱丽雅叹息,真不知道,如果让梅丽尔看见了,她会是什么心情。”
紧握着已经变成拳头的双手,哈墨立刻小声的怒道:“闭上你的臭嘴,尼古拉斯,你怎么知道我和梅丽尔的事?你敢偷看我们……”
撇了撇嘴,尼古拉斯此时的表情哪里还有半点光明法师的圣洁模样,更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市井流氓,从嘴里吐出的话,也差一点让哈墨冲动的上去一拳打扁他的鼻子。
“我偷看你们?摆脱,我尼古拉斯什么时候需要去偷看,我是用魔法在大大方方的看好不好,没想到,梅丽尔那小妞热吻起来居然会是那样一翻羞涩的模样,而且还会说让人肉麻的关心话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是不会相信这丫头有这一手,看来,你小子是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啊。”
咬碎银牙,哈墨正准备着挥动拳头教训一下这个无耻的混蛋,突然,已经跨步而出的哈墨停住了脚步,阴森的笑了。
时显感觉到一阵森森的杀气,尼古拉斯意识到不妙,想逃跑的时候,已经晚了。
银亮的光芒闪过,‘咚’的一声脆响,尼古拉斯立刻在哈墨的脚前,来了一个华丽丽的扑街,同时,尼古拉斯的背后,传来了一声杀气腾腾的娇喝。
“尼古拉斯,记得下次在背后讲别人的坏话,去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不要让当事人听见。”
摸着头上被法杖敲出的一个大包,尼古拉斯悻悻然苦笑着爬了起来。
当着尼古拉斯的面,梅丽尔轻移脚步,直接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环住了哈墨的脖颈,重重的在哈墨的嘴唇的吻了一口。
之后,梅丽尔转过头,对着一脸惊讶的尼古拉斯说道:“反正我们在一起了,让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至少,我不喜欢你这样的,长得帅有什么用,到现在你不还是光棍一条么?团队里的两个女人还不是一个都没有看上你。”
直接被梅丽尔大胆的作风与刺耳的话语噎的脸部抽筋,尼古拉斯被打击的仿佛被天雷劈过,‘外焦里嫩’的呆在了当场。
似被三人的搞怪争吵唤回了神志,朱丽雅回过头,对着这几位天天吵闹不断的伙伴淡淡的道:“梅丽尔,不要闹了,回到你的战斗岗位上去,敌人应该在这一两天之内会发动全线的进攻,我们虽然有魔狼的帮助,但这几日的伤亡减员依然很大,要小心应对,不能大意。”
松开了环着哈墨脖颈的手臂,梅丽尔狠狠的白了一眼面前的尼古拉斯,然后,向着朱丽雅说道:“看起来,真被阿彼得和提尔特言中了,连你也有了这样的感觉,我这次过来,就是要来告诉你们一声,让你们小心敌人这两天可能随时进行的反扑,不过,好像即便我不说,你也不会有丝毫的松懈吧,毕竟,这是那家伙的城,你又怎么会掉以轻心呢!”
脸上抹过一抹红润,朱丽雅转过脸的瞬间,将一句淡淡的真诚话语留给了哈墨与梅丽尔。
“看到你们能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
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梅丽尔在晃了晃手中的法杖之后,轻松的说道:“好了,我该走了,你们也要小心一点,哦,对了,刚刚阿瑞纳斯派人来传话,只要我们再坚持两天,从费尔德南开来的援军便会到达了。”
突然又重新转过身体,朱丽雅欲言又止了两三次,最终还是将想问的话,吐了出来。
“他,还有别的话传过来吗?”
“没有!”
声音顿了长长的片刻,当梅丽尔在朱丽雅的脸上看见了失望的表神时,才缓缓的继续道:“话是没有给某人留,不过信到是有一封,呵呵,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下看你还不承认爱上了那小子。”
不忍在打趣俏脸涨的一片通红朱丽雅,梅丽尔直接从怀里拿出了那封,让朱丽雅‘朝思暮想’的情人来信,快走几步塞进了朱丽雅的手里。
全部自觉的转向了其它垛口,远离了朱丽雅的身边,三个人带着不一样的心意与心情,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将‘自由’的空间留给了朱丽雅一个人。
立刻回过身站在垛口之间,朱丽雅迅速的撕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带着浓浓复杂的心情将信纸在手中展开,朱丽雅看见里面内容的瞬间顿时一愣,整个人都发起呆来。
一张信纸,一封信,可是里面却没有半个字,有的,只是一张色调分明的淡彩水墨画。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面对着画中的夕阳,背对着自己,静静的坐在海边,相互依靠,观赏着画中正在海面上映下最后一片余晖的落日。
那紧紧挽着男人手臂依靠在男人肩头的两个女人,每一笔都是那样的用心,用心到每一缕发丝,每一片衣角,都描绘的那样的清楚,完无遗漏,而本该身为画中主角的男人,却反而只是用下了寥寥数笔,简单勾画出了一个轮廓而已。
面对画中的人物影色,看着那熟悉的三个紧紧相依的背影,朱丽雅的眼眸里突然涌出了一丝湿润,眼泪,在一个瞬间之后,直滴在了画纸里的落日上,将那团火红的落日化了开来。
一封信,一张纸,一幅画,叶飘没有在上面写上一个字。
但是,这里面所表达的意思和决心,朱丽雅却已经从画面之上看的清清楚楚。
温柔的将画纸小心的折起,贴身收藏,朱丽雅微红着眼眸,缓缓的将身体转过垛口,面向了南方。
轻轻拭干了眼角的泪痕,露出了一丝阳光般美丽的笑容,朱丽雅遥望着南方的天空,轻轻的道:“阿瑞纳斯,如果画面里的一切真是你所希望的,那么,我愿意变得傻一点,和那个同样深深爱你的傻女人一样,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去看海边的落日。”
……
……
“快,快,把石块搬过来,这里的石块快用完了,还愣着干什么,立刻把那些损破的城努都给我扔下去,弓箭手,不要管城下那些为攻城做弓箭掩护的兽人,给我集中射那些爬上梯子的。提尔特,把魔力耗尽的巨狼从城墙上撤下去,它们现在已经帮不了我们了,留在这里只能增加伤亡,这可是少主所有的家底,我们不能都拼光了。魔法师团在哪里,让所有还有魔力的法师都登上城墙,我们必须要顶住敌人的攻击,在明天援军到达之前,我们绝不能丢了阵地。”
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不断的发出阵阵呼喝,阿彼得冒着城下飞射而上的落石与箭雨,没有半刻停歇的奔行在整个右城的城墙之上,指挥着已经惨烈到极点的战斗。
拼上了所有,就连巨狼的魔力都已经彻底耗尽,阿彼得也只是将将的顶住敌人的疯狂攻击,到现在,阿彼得甚至不知道与自己只隔着一个城楼的左城是什么情况,惨烈的战斗,已经让阿彼得完全没有了担心的精力,阿彼得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只能是相信那些少主的朋友们会把另一半城墙守好,并且能坚持到明天的援军来援。
一天一夜,从敌人开始进攻到现在,没有一个人闭上过眼睛休息过片刻,有的,只是无数闭上眼睛永远无法醒来的同伴。
每一个人,甚至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那布满血丝的眼眸里,闪过的,只有杀死敌人让自己活下去这唯一的一个信念,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再一次将已经数次冲上城头占领垛口的敌人肃清杀死,守城的士兵甚至不用阿彼得指挥命令,就立刻本能的将敌人丑陋的尸体从城头之上充当沙石扔了下去,巨大的惯性,再怎么也能砸死砸伤几个人,为城头省下几块已经所剩不多的石块。
利箭相互往来,落石上下抛飞。
弓箭手现在射光手里的箭矢,甚至连后退都不用,只需伸手在地面随便的搜罗两圈,便能找到足够让自己射上一段时间的箭矢。
在这些箭矢里,有倒下同伴的,有敌人的,还有敌人像自己一样拣来射还上来的,但是,无论是哪一种,箭矢上面都留有着同一个残酷的战争印记,那就是……鲜血。
挥手将几支射向自己的箭矢打落,阿彼得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扫视了一周城墙上的情况后,立刻对着‘一头牛’堵着三个垛口疯狂砍杀的洛克大喝道:“洛克,你现在暂时不要管这里了,马上去左城,没有巨狼和魔法师团的辅助,那里现在比这里更要吃力,你现在立刻到那里去。”
无视射在自己身上的利箭,洛克在挥手砍翻了两架敌人搭上城头的战梯之后,回头大喝道:“妈的,我现在要是走了,这里你们顶得住吗?士兵伤亡这么大,再这么拼下去,都要拼光了,我们还拿什么守到明天。”
提着长剑,直接冲上了城头的第一线,阿彼得嘶哑着嗓子,在漫天的轰鸣与喊杀声中,回喝道:“这里有我和提尔特还有马克守着,而且士兵还有几千人,暂时不会有事,敌人肯定会集中优势兵力狂攻城门和左侧的城墙,城门有莫休斯与梅丽尔两个魔导士守着,问题应该不大,但是左侧的城墙就要危险的多了,如果不想办法保住的话,一旦被敌人攻破了,我们这些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这里所有守城的将士,将不会再有一个人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况且,朱丽雅还在那里,如果她出了什么事的话,你让我怎么像少主交代。”
抡起两把巨斧,洛克再次砍死了两个敌人之后,发出一声大喝,突然迈开两只大脚迅速向着城楼冲去。
“你们小心点,我去了。”
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提尔特正带着身后此时充当着守城主力的‘狼骑’骑士挡着半面城墙正在爬上来的敌人,在听到阿彼得与洛克的对话之后,立刻撤身而出,对着洛克大喝道:“老牛,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朱丽雅那小妞出任何事情。”
甩着牛尾,洛克头也不回的直向城楼方向狂奔而去,只是将手中的巨斧挥舞了两下便算是回应过了。
冲上了较之城墙更为宽阔的城楼,洛克刚刚来得及举目四望观察一下这里的行势,只一眼,立刻便看到了天空之上正在不断翻滚,直直砸向城楼的巨石。
眼看着莫休斯苍白着脸色正要出手击碎这块对城楼有着巨大威胁的巨石,洛克巨脚踏地,大吼一声,直接带着一身斗气高高的跃上了半空。
“留着魔力,让我来!”
高高扬起手中的两把巨斧,洛克在巨石翻滚着飞落而下,接近城楼的瞬间,将手中加持着全身斗气的巨斧,狠狠的斩上了巨石的正面。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巨石的碎片四散横飞,在大部分都落到城下砸死砸伤无数敌人的同时,也有一部分碎石因为爆炸的威力,射伤了十数名协助防守城楼的弓箭手。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倒射而回,洛克带着一身狼狈的石屑灰尘,狠狠的砸在了城楼的地面之上,直接用他那巨大的屁股与城楼倒塌之后遗留无数碎石的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从嘴里狠狠的喷出了两口石粉,洛克用巨斧撑着身体迅速站起了身,匆匆的扫了两眼脸色都有些苍白,但气色都还算比较精神的两位魔法师之后,只留下了一句话,便又提着巨斧冲了出去,消失在城楼两侧残破的墙壁之后。
“妈的,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别让下次砸下来的巨石砸扁了,我可不想你们两个被砸的像这破城楼一样,认都认不出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洛克的出现,在带给了两个人许些精神上调剂的同时,也让两个人瞬间开始担心起了左侧城墙防守的战况。
无疑,洛克的匆匆路过,唯一证明的只有一种情况,而这种情况也正是两个人都最为担心的。
刚刚冲出城楼,洛克只是奔出了几大步,甚至连自己原本粗大的神经都没有回过来,就直接撞上了维持着‘治疗光帐’魔法的尼古拉斯。
巨大的惯性直接将尼古拉斯‘瘦弱’的身体撞出数米,洛克急急停下身体的时候,尼古拉斯已经打着横的飞进了前方不远处被敌人控制的区域里。
头昏脑涨的从砸倒一片的巨魔身体之中爬起身体,尼古拉斯眼眸刚刚回复清明的瞬间,十数把利着寒光的武器便劈头盖脸的斩了下来。
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尼古拉斯眼眸一闭,直接等着那无论伸头还是缩头都会到来的一刀。
耳边猛然传来一阵巨响,差点将耳膜震破,尼古拉斯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的瞬间,一阵腾云架雾般的感觉便又再次的降临在自己的身体之上。
当尼古拉斯再次张开双眼时,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刚刚施展魔法的地方,刚刚整个的过程,仿佛只是自己所做的一个恐怖的白日噩梦。
不过,尼古拉斯在片刻之后又新自推翻了自己刚刚得出的结论,并且认定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存在。
因为,尼古拉斯现在居然在抢占的区域里,看到了老牛洛克彪悍的身影。
双手的两把巨斧如同两道疯狂旋转的飞轮,洛克一个人,就硬生生的顶住了敌人之前不断残食防守城墙的前进脚步,高大的身影四周,尽是一片被砍的全身分裂的巨魔与狗头人。
法杖轻举,高阶的力量祝福,王者祝福,守护祝福,瞬间就被加持到洛克高大的身影上。
如同武威瞬间狂化一样,老牛的身体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猛然拔高了许多,身上的肌肉,也变的仿佛钢铁一般具有了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两把‘缩小’的巨斧,在洛克极速的挥舞之下,竟然变成了一台血腥的搅肉机,将身边范围内的所有敌人都尽数碎成了一地的碎肉,花花绿绿的肠子更是流满了一地。
终于空出了一丝说话的时间,洛克在尼古拉斯还在感叹着兽人身质的变态时,便将大喝从敌人堆里喝了出来。
“帅小子,朱丽雅在哪里,这里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敌人都打上来了。”
将回复术洒遍了周身的空间,给受伤的战士施以及时的治疗,尼古拉斯虚弱着声音将答案喝了回去。
“我们被敌人分开了,没有魔法师团和魔狼的魔法协防,我们根本就挡不住敌人这一次的攻击,敌人只用了三次,就从城墙的中段冲了上来,把我们隔开了,哈墨与朱丽雅现在应该正在另一端努力把丢掉的区域给抢回来吧,我在这里能守住就不错了。”
巨大的牛眼一瞬之间变的一片通红,洛克挥舞着两把巨斧,毫不犹豫的直直冲进了满是巨魔与狗头人的兽群,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喝被洛克从敌人深处抛了出来。
“你自己再坚持一会,我去找朱丽雅,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直直的伸出一只手掌,尼古拉斯还未喊出的话直接被噎进了喉咙里,片刻之后,只缓缓的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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