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世界同凡间一样,山山水水之中,有一茅草屋,屋前种着些瓜果,很是温馨。
只是等不得我看清眼前的一切,便犹如一脚踏错般跌落下去,拽倒了篱笆架,砸落了未熟的瓜,一片尘土飞起,如倒栽葱趴在地上,只恨那昭华偏偏要死命拦着,不然哪有眼下这般惨状。
云绸带系在腰间闪了半寸,方保全我没有被那篱笆帐戳出几个窟窿来,我抬手拂开面前的杂草,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茫然转过头去,却见那员外家的女儿农夫打扮,问道:“你方才可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这话倒是将我问的一愣,彼时总不能告诉她,我是从那话本上方进来寻她的。
连忙起身从草地上爬起来,拂了拂尘土,我笑道:“非也非也!一时间没能踩稳当,掉下来的,只是可惜了你这片精心打理的院子,改日一定登门收整,”话毕揖手赔罪。
员外女儿见状连忙阻拦,说:“篱笆晚些重筑便好,只是你手臂上的伤很要紧!”
闻言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是手臂不知何时被瓜了一道伤痕,此时已然渗出血珠,沾染了衣袖。
唔,大抵是因为此处并非是现实世界,乃是那个男妖自己塑造出的幻境,哪怕是受了这般的伤势,本体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抬手沾了血珠,犹豫问:“伤势不过看着吓人,实则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我来此处想找个男人,他面容清秀,只一身素衣显得略微陈旧,长发坠地,整日里披散着,眼窝深陷,血丝遍布眼底,尤其是那脸颊处的青黑血丝尤为明显,你可曾见过?”
许是我问的太过唐突,那员外的女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正在此时昭华自身后走来,扫了眼一旁倒塌的篱笆,淡淡道:“她早已是这幻境中的人,即便见到了男妖,也看不见其本体是个什么模样,你问她这些,不如坐在着茅屋前等着男妖出现。”
清风吹动了地上的灰尘,惹得我不得不眯了眯眼。昭华这番言论于员外女儿而言,太过直率,以至于僵住半响昂后,她才拽了我衣袖到别处询问,方才话中的男妖和幻境都是何物。
我僵笑两声,只得解释昭华乃是我远方脑袋痴傻的表兄,不得已来此投奔亲戚,一时迷了路才闯了进来。
然那员外女儿现实中虽已然痴傻,在幻境中却极为心善,得知我信口胡诌的谎话,让我们二人进了屋中,舀了两碗米汤递来饱腹,已然算是眼下最好的招待。
我捧着米汤吹着热气,正准备饮下时,被昭华一手拦下,可幸员外女儿并不在场,不然心中何其难过。
看着昭华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我怒道:“你是九重天的天君,自然看不上凡界的米汤,可你也不应该因此而生出嫌隙,那员外女儿现在过的什么日子,米汤已然是最好的饭食了,你快些把米汤还给我!”话音落下,便要伸出手将那瓷碗抢回来。
闻言昭华冷冷一笑,将瓷碗放在地上,说:“我虽是天君,却也是深受上天恩露的,凡人也好,仙者也罢,又有何妨,只是你眼下对员外女儿心生怜悯,所以才也跟着中了那男妖的道,米汤不过是日日员外府内丫鬟们喂的糖水,你吃下便是那呕吐之物,我还不需阻拦你吗?”言语之中充满了调笑之意,却再不愿碰触装米汤的瓷碗。
唔,员外女儿自打被男妖控制心智,的确已然不能再正常进食了。
探出头向院子外看了看,墙头上挂着的竹篮已然消失不见,许是员外女儿见多了我和昭华,出门买菜了。
我才敢暗暗松了口气,说:“那既如此,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救人?”
昭华不以为意,拂了拂衣角继续坐在原位等待。此处乃是那男妖的洞穴,只要员外女儿不会离开话本子中的幻境,那么一切都是男妖说了算,我们等候在此地自然是可以见到男妖,趁其不注意散去元神。
这法子是不错,只可惜那男妖不知几时才能回家。
我便这样同昭华一直坐在屋前候着,知道日落西山,一抹昏黄打在脸上时,方察觉到这院子中出现了别人。
由着一睁眼睛,便见到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手握三本书籍,站在院子中,诧异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家的院子中?”被你那一身的书生气所吸引,我竟开始感觉此人不知何处有几分熟悉感。
怎奈坐在那矮椅上太久,这厢猛然起身,竟开始眼前昏花起来,我恍恍惚惚向前扑去,不知何处闪过来一道身影,被一手抓住,缓和了半响那种感觉才稍有减退。
昭华冷冷说:“我们只是偶尔路过,向尊夫人讨了碗水喝,夫人听闻我们二人的身世凄苦,感动之下便起身上了集市买菜准备饭食!”话毕还不忘一手紧拦怀中的女子。
偏就在此时,外出买菜的员外女儿赶路了回来,见我们三人都站在院子中,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矛盾,毕竟当时她离开时并未有所交代,直到那男妖温柔的看向她说清事实,两个人极为甜蜜的抱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是如鲠在喉。
不由得开始感叹,若是说这男妖万般不是,怕是只有一点能力,足以让这些甘愿付出性命的女子甘之如饴。
晚些时,员外女儿自行去准备饭食,又只留下了我们三人坐在屋中。
我数起了长发的发丝,那男妖终是再也装不下去,变了脸色,怒道:“你们这帮碍事的神仙,我本以躲避你们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追到书中。”
男妖这番话说的委实不客气,我自然也没有再继续装作温和的心境,说:“若非是你先想要害了那员外家女儿的性命,怕是我们当真没有什么可见面的可能性!”
我原以为这番话说出去,那男妖心中应该清楚几分,可谁知好似更为气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