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到了册立天妃的日子,我躺在榻上一夜未眠,不敢去相信一切,声音曾提点过,身在幻境之中什么都当不得真,正如眼下。
可无论仙者还是凡人都很贪心,若是拥有了便不想再失去。负责梳洗的仙娥走进来准备钗环,一切都准备得当,我的心口却始终不大安生。
负责梳洗的仙娥极尽温柔,将那一缕缕及腰长发盘起,我看着铜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似院落主人。
因不同于以往只是学习典习,这一次云绸裳穿了齐全,里外各三层,我被压的有些透不过气,才想叹出口气,便被身旁的管事仙娥立即劝告。
“一会儿走过红台时,您要受众仙官朝拜,待过了红台天君会带着您去见天后,再拜便可行正礼!”话音一落微微抬手为我指出了方才提过的红台,我看着红台之下的仙官们一时间只感觉脑袋发晕,不由得抬手推了推头上的冠头,这仙娥怕是一会就要走,一个人要走完这么长的路也真是折磨。
云绸裳加了里衬裙摆极长,每走一步便要抬抬脚尖带起来。
跨过层层阶梯,我不断向上走着。
就在我抬头向看清前路时,所有的光亮被一抹人影挡住,心中不由得很诧异,却在闻见那熟悉的香气,才晓得他将我的所有担忧都能看清。
昭华没有多说只是伸出了手,我轻声问:“我还没走过红台,你怎么就先过来扶我了?”
他眸子里映出了光亮,我也看清楚了自己,面颊略带微红,昭华说:“不守规矩了,我陪着你走完这条漫长而枯燥的路。”
我不进扭过头说:“你不怕被上奏?”
闻言他笑的有些释然说:“我为什么怕上奏,只是因为我册立你为天妃,便要不顾所有功绩被一众仙官所上奏如何不合天规,难道不儿戏?更何况当年也并不想接这君位......”远处坐着的缪若一瞬站起身来,他又说:“我这一生从未亏欠过谁,只有对你!”
我有些察觉看向缪若,好似有些明白了昭华的感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手拂了衣袖,我说:“能补偿的就不叫亏欠。”
昭华手上加了力道,说:“我只想问你的答案!”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昭华。
太过深邃,甚至有太多的时候都无法让人能够真正的了解他,正如院落主人无法了解,我也一样。
幸得这里只是幻境。
我同昭华僵持在原地不动,等在前方的玉枢真人无法,只得也跟过来,小声劝道:“天君和娘娘有什么话,不如等典习结束之后再商议。”
身在九重天里这么久,别的本事没有学会,阿谀奉承倒是学了个通透,我变了假惺惺的笑脸说:“臣妾多谢天君,破格有了这典习,只是良辰美景也需得这典习之后了。”
我甩落了昭华,他立即跟上说:“你若是不喜欢这典习,那日后便可依着你再重来便是。”
闻言我心口更为气结,强忍怒气说:“你根本就不懂,怎么能够知道我的心中想的是什么。”
他没有跟上来,只是僵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直到跨过了红台受人朝拜。
钗环因力道咚咚作响,我看着周遭不熟的人奉着笑脸,满目慈善,却也明白当初缪若闪动他们对我字句唾骂。
这人才是最为善变的。
我站在原地悄然转过身看向昭华,他没有方才的那抹笑颜很是淡漠,缓步上前,拉住了有些冰凉的手。
红台之上距离这层天梯还有距离,所以我同昭华的话无人能听,却瞒不过面前的缪若天后,一张脸泛着惨白与怨恨,唯有死命扣着靠椅才算安定,我端起了备好的温茶,俯下身子递给她,在那交错的瞬间,听她低声说:“今后的路全部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本宫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没有什么再可说的了!”话毕她嘴角一笑,就好似当初奉诏大典一样,端庄贤淑。
我呆呆看着缪若,明白不久的将来是步步艰辛。
待所有典习结束之后,我被一十二名管事仙娥送回了天一阁内阁,摸着早已咕噜不停的肚子,正要嘟囔,便听见外阁的门被人推开,栾溪手提竹篮溜了进来,笑道:“别人不了解你,都以为你十分喜欢呆在天宫里,但只有我清楚你最喜欢的还是果子和茶点!”
我太过于惊讶,未能接过竹篮,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这天一阁没有人阻拦你吗?”
这时栾溪才得以的笑了笑,着手布置茶点,说:“若是平常自然是有人阻拦我,可今日是你册封的日子呀,天君给了恩典,守在外面的金乌守卫才敢放我进来,”话毕抬手将一碟竹叶糕放在桌上,又说:“不过天君可是真的将你放在了心尖尖上,特意派人去不周山将我招来,就是为了置办你喜欢吃的饭食。”
闻言我面露不悦,拂了拂袖摆,才说:“他可是九重天天君,哪里是能将我们这等小人物放在心上的,怕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同那缪若天后一般,成为九重天的新笑话!”
闻言栾溪连忙递过来筷子,说:“我看不能,今日来时我还听她们私下里传闻了许多天后的事情呢!”
栾溪所说的这些,也都是因那日缪若私闯了天一阁,而后被一众仙娥们忘却的旧事,乃是当初奉天诏前,昭华便曾说过,他在位时决不立天后,此后也不知为何,竟一夜之间立了缪若做天后。
因此事太蹊跷,所有的在凤栖殿当值的仙娥们也是各个睁着眼睛,终是看见昭华在奉诏当日夜里离开寝殿,才将此事在九重天传开。
也是从此时开始,天宫盛传缪若不得宠。
竹叶糕还带着出炉的热气,可见栾溪为这一碟竹叶糕是何其的费心思,我将糕饼在手中调换一下,说:“可这些是传闻,若非是真心不想立,那便直接拒绝缪若就好,何须弄出乌七八糟,两个人都受连累!”
栾溪摇了摇头,却随口说出一件让我震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