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时的东海,已然被栾华子灵光所覆盖,忽而一阵极光略过,那动荡不安的巨浪,瞬间便冻结不动。
不过莞尔,那阵灵光褪去,尘土渐落,恢复了宁静。
可自那日众人落入栾华子开始,便纷纷陷入沉睡,唯有缪若一人被暗池中的一朵佛莲托起,才方能免入心魔。
冰水滴落在面颊上,缪若挣了眼睛,却见满目青葱不见人影。
唯有面前不远处的一只巧雀,蜷缩在池旁另一处小憩,那通体黑亮的眼色,极为惹眼,却总是想不出这鸟在何处见过。
忽而不远处传来一阵唾骂声,魔君看了看晏修远的尸身,怒道:“怎么就忘记你是个凡人,一进这法器,肉体凡胎就受不住了!”话毕无奈的踢了两脚一旁的树桩。
缪若见状连忙隐在了密林中,秀美微微皱起,这才想起了那只鸟。
若说三界之中唯一能与九重天攀得上关系的,那便要当属魔界,曾闻无字天书中,两界原本有只联关神兽,只是不知近年因何缘故,失了踪迹,这才慢慢淡入人们视线,竟想不到这只神兽竟藏在了栾华子之中颐养天年。
只是畜生毕竟是只畜生,分不清好坏,只能白白浪费神力。
也是因由这层缘故,魔君才会在百年里一而再再而三冒犯九重天,挥兵而上,那看似不起眼的巧雀,却是实实在在魔界的守护神兽,怕是魔君自己也不会料到,在栾华子中能失而复得。
偏偏就在此时,缪若才刚移动了两步,便惊醒了小憩的长尾巧雀,那双犀利异常的眼睛紧紧盯着,一不留神,她的手背上便被划伤了两道,渗出血珠。
左右这处的动静,早晚会惊动魔君,她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没用的鸟杀了,好让自己有个干净的双手。
这样想来缪若嘴角微微翘起,就在长尾巧雀扑闪着翅膀飞来时,原本清晰可见的面颊,却瞬间幻化变成了仲灵的模样,使得巧雀一时间十分迷惑,被寒鞭幻作的云绸带缠住的身子。
只可惜那寒鞭原本就是个利器,即便化作云绸带的模样,那上边根根竖起的铁针却扎进了长尾巧雀的身上,一滴滴鲜红的血水,融入泥土中,十分触目。
这一处的动静,也终是吸引到了魔君,他一路摸索拂开密林,登时便要张口呵斥,说:“刁妇!快住手,那是我魔......”
奈何这栾华子并非寻常的陆地,加之每个人对此处都不同,一来二去之间,魔君便有些恍惚,原本就幻化十分相似的缪若,此刻俨然就成了真实的仲灵,看似天真烂漫的面容,却将长尾巧雀困在云绸带中,窒息而死。
因晓得仲灵同昭华天君的关系,这一幕已然让魔君不知所措,只得捏了个口诀,隐在密林中,缓慢等待缪若的动作。
原本猛烈挣扎的翅膀,此刻已然瘫痪在地上,精巧的羽毛上亮光不在,唯有那若隐若现的血迹映在阳光下,记录着巧雀的惨死。
但毕竟这长尾巧雀是个神兽,未免它能够死而复生,缪若又在用寒鞭勒死时,施法散去了巧雀元神,这才算是安心。
缓缓将寒鞭收回手中,缪若侧头看了看密林中露出半个身子的魔君,一副目瞪口呆,匆匆擦去裙摆的血迹,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开了。
见缪若走远,魔君这才敢走到长尾巧雀的面前,看着那寻了百年都未能找到的神兽,此刻竟被仲灵这一个不知名的女子残害,可见昭华天君的心多么恶毒,竟不惜三界众生安稳,死命护着这名女子。
只是未等魔君想清楚这些前因后果,原本平坦的脚上,不知为何晃动起来,他来不及深想,只得死死护住元神,跟着陷入了黑暗之中。
栾华子接二连三异动,加之又失去了长尾巧雀的守护,附在仲灵身上的三尊法器也随机失去了效应,将众人拉入回忆,陷入了黑暗之中......
昭华追随仲灵不得,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陷入在浓浓黑暗之中,无法操控自己的意识,待清醒过来时,却又是另一番景色。
桃花纷纷,积满了书案,由着那一股似有若无般的微风,写了一半的字笺,险些被吹落到地上,昭华抬手拾起,却对上面的字哭笑不得,原以为是句什么意境的诗词,却不过两三句花草的时历。
昭华这厢正在仔细端详,一名宫婢缓缓上前行礼,说:“司徒大人,皇后娘娘正在御花园中等候,说是让您前些日子拟好的花草时历,今日便要。”
若不是被这宫婢提醒,昭华倒是忘了自己这一身突如其来的朱红官服,缓缓抬手摸向袖中不知何时揣着的一卷竹简,心中总是不安,这一处她几时成了皇后,自己又为何一身官服。
桃花林后,秋千摇荡着,上方坐着一名头戴凤冠的女子,笑脸如靥,只是与那身繁重的华服不同,怀中却捧着半个西瓜,有一下每一下的剜着果肉吃,见昭华来了,才猛地跳下来,说:“司徒,本宫要的花草时历你今日可带来了没?”话毕将那半块西瓜,顺势丢给了宫婢,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儿耽搁。
昭华淡淡笑着,将时历奉上说:“时历在此,娘娘不必担忧,只是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何须再深去研究这时历?”
仲灵一听忙抬手接过,抚了抚额间的碎发,指向远处的那一片开垦过的空地,呲牙一笑。
不少宫婢真卖力将一布袋种子抬过,又摊开晒在了木架子上,减少潮气。
仲灵打开时历,左右念叨了句又说:“司徒大人整日忙于朝廷,自然不晓得这后宫之中乏味无聊,御花园中自然是百花齐放,也收齐了不少奇花异草,可是却没有半点儿实用,本宫这才不得不亲自研究时历,种些实用的来,给后宫增添乐趣。”
昭华点头笑了笑,这倒当真是她的性格,那时在幽幽谷中,便开了大片果园,整日睡在树上,极为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