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昭华不似我没心没肺,沉默着不理会了。我望了望不远处的东海,终是可以不必硬装下去,左右冥帝司同他早就是老熟人,能在凡界耍的团团转,又何必同我端着架子。
这般想着,我便索坐了下来,同祥云贴的近些,这才昂着头看向身侧的昭华,戳了戳说:“唔,天君自来便是对东海十分熟悉的,此前冥帝司同我说十分担心这份好差事被抢走,从前不解,而今看来十分明白了,只是您这番做派却着实失了九重天天君的那一身气量!”
他左手微微抬起,带了股暖风抚在了我发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抹着,也不是是个什么意思。
东海波涛汹涌,好似比离开时又涨了不少,只是不知因由,有些不解。
昭华一手半拦着我一面化了道仙障护着周身,却比避水珠好用不少,我瞧了瞧说:“莫不是这就是你从前教了我大半月,我还未曾学会的御水术?”话毕思量了下,顿觉这话问的有些幼稚,又补充道:“左右我是个陆地生得,没你们天上生的灵巧,学不会也是自然,这份道理我晓得......”
说这话时昭华终是忍不住回了头神情十分认真的看着我,许是他也不曾料到,五百多年未见,竟然可以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略过海底丛丛海草,在一望无际的白沙之中,我们终于见到了斜倚在礁石旁正打盹的冥帝司。
我嘴角抽了抽。
难怪在归墟待了近数百年,冥帝司还是三界之中最为八卦清闲的主,对历劫上神半点儿心思都未曾想过。
我随着昭华缓缓滑落直至冥帝司所处礁石一旁,只是这厢才刚站定,那打盹的人,便十分欣然的睁开了眼睛还揖了揖手算作是礼数。
此刻我在一旁将将站着,心中却总是徘徊着一股不知被面前两人谁算计了的感觉,脊背发凉,就连手臂都发凉。
然昭华是天君,这佛光幻境自然是耐他不得,可却是将我同冥帝司困了个完全,身为元神正当飘忽的我看着自己好似睡着了的肉身,心中感慨万千,倘若当年我学艺能用心些,怕是现在功力也能多上三成,也不至落成这么个结局。
昭华心思极细腻,晓得我仰头长叹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伸手轻轻拍了拍肩膀,算是慰藉。
唔,他自来便是这般得逞我心意。
然这佛光幻境虽说是困住了我们,却也同时在保护我们。
说来这佛光幻境由来也神奇,乃是神坻羽化,对羽化这片地域的另一层护卫,说白了就是屏障,只是身归混沌再不得了的本事也都是身外之物,这其中难免就有些遗存,于是乎便有了这幻境,再有了被困住的我和冥帝司。听昭华这般一一解释出来,我方才减少了心中的疑惑,难怪自从被困入幻境中,身旁也未曾出现过之前担心过的什么异兽,可见因祸得福,只是这幻境乃是神坻遗留,破境之时难免耗损修为会引起动荡,这层动荡却也足以惊起沉睡多年未曾被打扰的异兽。
而今昭华却无力再多支撑几只异兽或幻境,继而冥帝司转了身。
我不晓得他们二人为何在研讨破除佛光幻境时,会突然朝我投来期盼的神情,难不成九重天天君都做不成的事,需要我一个软脚虾来帮。
诚然我高估了昭华,也高估了冥帝司的机智,待法子说出来后,方才感悟人若是修为不高还有救,若是如我这般修为不济,脑子转的又不快的,怕是只有吃亏这一条路了。
冥帝司说虽未亲手破除过佛光幻境,但是他毕竟曾读过无数关于此类的传说,这世间唯有一件法器,乃是同这幻境算是师出同门,便是昭华曾亲手赠予我的云绸剑,便是佛光中的圣物。
闻言我忙低下头看了看系在腰间多时的云绸带。
唔,是了!昭华当年将云绸带给我的时候,的确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只是当初欣喜在上,未曾记得那般扎实。
然既然破境之物是云绸带,我这个百年的主子也在,为何冥帝司还淡淡要我元神离体去九重天寻昭华,心中愤然而起,直瞪瞪看着远处一抖擞的灰色背影。
昭华见冥帝司已然漏了陷,便从中做了个和事老。
其实这事我倒并非没怀疑过,只是鬼使神差的便信了他,支身便上了九重天,可见对某些人的伤还是不到深处。
我随手将云绸带解下,递给了身侧的昭华,却见他挑了挑眉并未伸手接住,顿时呆了呆,恍然才想到而今云绸带已然跟了我有五百多年,纵使从前的主子,眼下怕是也不能忍了,嘴角抽了抽便又拿回了自己手中,继而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知所措。
这云绸带是我的,可该如何破佛光环境,却不是我能做的了。
冥帝司眼尖瞧着昭华有了出手之意,便提前向礁石后走了几步,掏出怀中的葵花籽,似有若无的做起了路人。
昭华的鼻息吞吐在我耳侧,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暗自挪了位置说:“昭华,眼下我该配合你做什么?”
他垂眸在地上看着什么,说:“跳舞,从前我便同你说过,这云绸带之妙处,并非是化作利剑防身。”
良久才想起,从前的确跟着昭华学过那么一支舞,可时光荏苒,这舞早已忘得干净,我便只得干笑两声:“可是那舞当初恍惚也只学了半段,而今记得不牢固,估计只剩下半段的半段了。”
昭华抬头瞅了我一眼,神情很无奈。
他平和的解释:“此前教你这舞时也未能去解释过,舞记得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念出的口诀,若是口诀记得住便可行,此物乃是天一阁中中层法器,只不过威力不济,何况还是女子能用的,便一年年被滞留下来,直到那一日你同我说,见到仙娥给缪若夜舞,这才起了心思,寻我学了云绸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