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司皱了眉,身上捆仙锁更甚,这厢怕是也再难去给天君报信儿救仲灵了,仍谁也想象不到,九重天天后竟然会追夫追到凡界来,在芸芸众生之中与苍翼那样的奸贼合谋,一同设计抓他这样个小喽喽。
不由得抬头冷哼一声壮了壮胆,毕竟怎么着他也算是归墟之主,饶是对面的女人是天后,办事废黜仙籍也得讲出几分道理来,不然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缪若抬了眸,果然是跟在昭华身边的人,死到临头了还有一身硬骨气。
也不想再费口舌去盘问些什么,她抬手直接扯过了冥帝司系于腰间的气运簿翻看,嘴角隐隐挂着一抹邪笑。
原来曾被她一手推进往生地元神散尽的栾溪,这一世竟如此不堪,为情所困。
太医院也并非皆是庸医,就好比现在这般,对我这个偷窃近半月有余的贼,就很有头脑。
我看着罪状,只觉还是冥帝司单纯了些。
所偷之药无非是写补养生息宁神调气的,但这几位药已是凡界罕有,所以太医们跳了脚,整日上书给皇后及皇帝老,闹了出皇城搜剿的戏码,这戏码一大便有了结果。我颠了颠肩膀上的大枷,面对高案前侍卫官喋喋不休的训话,心中止不住郁闷,也不知道是这百十斤大枷委实太重,这厢才不过站了半个时辰,便有些头昏眼花,手脚发虚,原本并未感觉到沉重的枷锁,也逐渐有了分量,几番下来受不住,身子恍惚了起来,瞧着面前的人影模糊,不一会眼前一恍,便人事不知倒在了地上,又化身在那课老树之下,见到小童子,他也同我这般被枷锁束缚着,咿咿呀呀说着什么,我累极了便倚在那处睡了。
远在天禄阁内的昭华心头猛然一震,耳畔处传来隐隐神音,不由升起一种不安感,未等他有所动作,殿外的宦官便先走进来。
自那日他翻了古丽的绿头牌又施法给了假胎,古丽便每日都要来天禄阁小座,殊不知,若非她是仲灵的一缕人魂,单论曾经与皇后预谋陷害一事,这一世都别想安度余生。
通报的宦官未等退下,古丽便走进来妩媚说:“人家午时小憩,突觉腹中皇子感念父恩,便赶过来了。”
昭华未有所动,刚刚那神音多半是仲灵腹中神子而来,加之冥帝司此时都未能赶来,定然是出事了,他抽回了手淡漠道:“你若无事,便回自己殿中休养,勿要走动!”
古丽也不理会昭华的疏离,又拉起了手说:“人家其实也是心疼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何不抽出一时半刻,陪臣妾去御花园散散心,也是为您的身体着......”
这几日昭华心中一直都有隐隐不安之感,这厢被古丽一说,便又生了几分恼起,猛一甩袖呵斥道:“朕看你是口无遮拦,难道这是皇后教你的,想要干政吗!”
闻言古丽连忙松了手,跪伏在地上再也不敢多言语一声,生怕昭华因此而怪罪她,坏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恩宠,面容甚为惨白。
昭华俯下身冷声道:“不要再去妄想揣摩朕的心思,你现在所能够得到的已是全部了,如若还想要贪图更多也得先看看,你的命和父王能不能够承受得住,不然四邦之战很有可能只是个引子,朕会要你后悔嫁进皇城,做了朕的女人!”
古丽被昭华扼住下颚,神情惊恐。
过了许久,她才颤抖着说:“还请皇上放心,臣妾绝不敢去揣摩您的心思,若是您不想被打扰,臣妾以后便安心在寝殿养胎,再也不擅自来找您了......”
昭华缓缓松开了那只手。
而后神情凛然走到一旁,看向古丽又说:“你同你父王做的那些事情,朕不予计较,但如若再有一次让朕知道你擅自去了冷宫,无论你身后依靠的什么,朕都不会顾及情分,让你从哪来到哪去!”
古丽十指微凉,恍惚间才反应过来,让昭华震怒的事竟是前不久她去冷宫奚落仲灵,这份情当真斩不断。
古丽只得擦了擦冷汗说:“臣妾告退!”而后离开天禄阁,往东宫走去。
因后宫诸事以皇后为首,故而冷宫这事便也传到了东宫处。
加之那时皇后才刚听完古丽的添油加醋,这厢听闻闹腾半月的偷药贼竟是弃妃仲灵,异常恼火,连忙带着宫人便感到了侍卫官,意欲亲自审理。
可当皇后带着古丽见到晕在地上的我,不由问道:“莫不是本宫未来之前,你们已经动用私刑了?”
侍卫官不敢隐瞒,毕竟后宫之中谁也猜不准皇上的心思,许是今天不喜欢的,明天便会连升几品也说不定。
若是单单因住在冷宫犯了宫规变动用死刑,怕是皇上追责下来,他们这些小喽喽担待不起。
可这到皇后心中却又是两码事,一则是我已经成了弃妃,更是犯了七出之规违背祖发,本就是难在融后宫之中。
此番又犯戒,竟沦落到去太医院偷药草,已是彻头彻尾的十恶不赦,皇后冷笑,抬手命宫人拿来了木板,随手混好一桶盐水放于一旁静候,这一板下去无论你是真晕还是逃避,都必须清醒过来去认罪。
果然那重重一木板拍下,我猛然惊醒连同下腹亦是抽疼不断,额间冷汗如雨,恍惚了半响才看清座上之人并非是侍卫官,而是换成了恨我入骨的皇后和古丽,不由嘲讽一笑,早就知道冥帝司不会那么轻易露马脚,这偷药材一事起初也不过就是个由头,其根本目的原本就是想嫁祸罪名给冷宫。
我撑着一口气强忍着,却不知下腹痛楚加深。
在那一阵阵抽疼中,脑中竟浮现出了小童子痛苦的模样。
我心中一惊,忽而想到至今未来的月信,莫不是现在腹中已有同皇帝老的孩子了,只是忙于栾溪之事,一时疏忽大意?想到这种可能,我挣扎着要起身,却还是被木板重重打趴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