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是不放心这位汤氏皇族,就这样落在了别人手里,若是不能控制住这位汤坚,只怕日后墨突的政权又要横生波澜。冯家派人来,只怕不是为救人来的,是为杀人!冯太后恨不得汤坚立刻就死,而最好还是死于霄月军的“照顾不周”,到时候无论是跟霄月开战,还是谈和,都有了可以聊的资本。
而墨突当真就无人支持汤氏皇族了吗?
只怕也不是,那些保皇党,定然要想方设法保住这位汤坚的性命,恐怕来劫人的,不止有冯太后这一拨!
这样一来,这次南凌王押送俘虏进京,就不单单是霄月和墨突之间的较量,更是墨突国内两股势力的对抗。
凤长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看了月镜宸一眼道:“镜宸,我们何不在这其中分一杯羹呢?既然已经将汤坚抓在手里,想必,他也能为我们所用。”
凤长歌这话倒是说得月镜宸心里一动,看向凤长天,凤长天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好再在这里待着,便道:“你们先聊着,我得去给霓裳报个平安,就先走了。”
月镜宸叫叶逍送他出门,自己与凤长歌去了书房,凤长歌的意思他隐隐明白几分,问道:“你是想让我把墨突,也抓在手里吗?你要知道,现在冯氏对霄月,必然也是要忌惮几分的,他们用与霄月的战.争失利为由,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政权动荡,势必要与我们求和……”
凤长歌打断他说:“你也说了,是用战.争‘失利’,墨突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他们势必要证明自己,就一定会再来进犯霄月。冯氏会用一场大胜,来向墨突所有的权贵彰显自己的手段,这样他们冯家才坐的稳墨突的江山。”
若是凤长歌所料不差,冯家最终不会让那个小皇帝,平安地长大。冯家所想做的,是取而代之,而不仅仅是摄政。
月镜宸道:“你的意思,我们与其与冯太后虚以逶迤,不如扶植汤坚,匡扶墨突正统?可现在冯氏手里有着汤玺的皇子,小皇帝也是汤氏骨血,汤坚就算是回去,也要与他争斗,终究是没法子名正言顺。”
“那咱们就推她一把,让她把小皇帝除了,不就好了?”凤长歌道。
月镜宸冥思苦想。
他的人脉网,还不足以他触及到墨突的皇庭去,若是要帮冯家更进一步,推动他们取皇帝而代之,未免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凤长歌握住了他的手,安慰他道:“不要这么着急,若真如你所说,冯氏要韬光养晦,势必要派人来与我们求和的。她要先讨好你,怕是会派人来恭贺你登基,到时候咱们再谈入墨突的事宜。你何必想要偷偷潜入进去,依照我看,咱们大可以明目张胆,堂堂正正的派人,出使墨突,以彰显两国交好之诚意。到时候派几个机灵的,斡旋一番,此事大有可为!”
月镜宸欣喜道:“长歌,你真是我的智囊!你怎能如此聪慧!我真难想象,若不是你,我何时才能想到这样好的法子!”
月镜宸显然觉得凤长歌的办法极好,他眼睛整个儿亮起来,里面闪耀着炽热如烈日的光,好像满天星斗都汇聚在一处,让他整个人都挺拔抖擞起来。
凤长歌心里喜欢得紧,却将他伸来的手打开,骂道:“你少甜言蜜语,我不吃这一套的!”
月镜宸也顾不得与她玩闹,将她搂过来道:“我先去跟凤长天商量一下,一定要将汤坚给安排好了,他可是这一切的核心,不能有失!你在家里等着我!”
在溪水边休息的一行人整理行装,准备接着上路。这一路从河洛到京城,千里迢迢,他们已经走了大半路程,再有两日,就要到达。
“把人看好了!千万不能有闪失!”萧杀抹了一把脸,在溪水里洗了洗手。
“放心吧百夫长!兄弟们日夜更替地看着,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人不长眼的来捣乱,兄弟们的家伙不是白带着的!”
萧杀大笑两声,夸奖了方才接话的士兵。
囚车里,一个穿着墨突服饰,有些狼狈的男子盘膝坐着,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楚面容,头发也都凌乱地披散着。他脖子和手都用枷锁套着,身边放着一个水囊,若是渴了,一旁的看守会站到囚车边上给他喂几口水。不过不能喝多,水的数量是有数的,要一直用到京城。这水是在河洛的时候就准备好的,所以不会有其他外来的东西掺进来,萧杀怕他中毒。
也正是因此,这一路数日,他滴米未进,饿的头昏眼花。
“行行好……给我口吃的吧……”
萧杀听到了这声哀求,用眼神示意。
一旁的兵士点点头,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来半个馒头,掰了二分之一,塞到囚车那人的嘴里。
“只有这些!再多没有了!”
囚犯狼吞虎咽,浑浊的眼珠里满是贪婪之色。
他长得其实很不错,鼻子挺括,双眼狭长,是女孩们喜欢的那种桃花眼。但此时毫无气质,狼狈不堪,让人忽视了他的容貌。
萧杀走过去低声对他说:“汤坚,你要明白,你现在吃东西,喝水,都是有风险的,冯氏会不遗余力地要你死,你知道吗?”
囚车里的男子吞咽的动作一滞,随后又接着狼吞虎咽,将那一小块馒头全部吃下之后,才对萧杀说:“有什么区别吗?如今我被俘,押送到京城,难不成你们的皇帝会饶我一命?呵,作为战犯处死,和被当作我兄长的党羽减除,对我而言,无非都是人头落地碗大个疤罢了……”
萧杀道:“你话虽这样说,但你其实还是想要跟着我们去京城的,你知道去了京城,你还有活的可能,但是若是落到冯太后手里,你根本不可能逃脱……”
汤坚道:“蝼蚁且偷生,我又如何能免俗?更何况,我知道你们定然不想我死,想从我身上挖出更多能用的东西,最起码,得让我变得毫无价值之后,你们才会砍我的头,要不是这样,南凌王根本就不会带着那批人走官道,他们是去当诱饵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