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芜觉得她等了上万年,等的便是这个时刻。
于是水雾张开自己的鱼鳍,搭在了泛镜的手心,瞪大鱼眼用她此生最深情的声音,与泛镜说:“我喜欢上神多年。”
泛镜嘴角含着笑,却没有立刻言语。
水芜心下着急。
满心满眼,就只能看见泛镜的唇,在一张一合。
他说:“我喜欢世间众生。”
水芜觉得以往上万年的时光,都不及这一刻来得漫长,一时激动,竟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泛镜手心。
泛镜手一颤,水芜便直直地掉入了东海,与此同时一股气流从水芜身侧呼啸而过,将她掀开在水底,一连来了好几个后空翻。
众生便是也包括她的吧?
后来,水芜心下还沉浸在泛镜说他喜欢众生的喜悦中,含糊不清的冲身侧挥了挥手,交代道:“后生们做事沉稳些。”
禾草见水雾瞪着眼睛、张着嘴,口中含糊不清的呆滞模样,心下更是着急,晃动水芜的速度更快了些:“上神快醒醒,泛镜上神被人打了!”
水芜睁着迷茫的双眼,谁把谁打了?
像泛镜此类活了万把年的上神,要找出一个能将他打了的神仙,着实不易,若是当时水芜不是被泛镜那一句话晃了心神,是万万不能被禾草的鬼话,给诓了去的。
水芜翘着腿,坐在自个儿几千年没回的宫邸。
想到之前自己从海底一跃而起,把那与泛镜对峙的无知海族小辈一顿胖揍的英姿,便是一阵心悸,忍不住便冲禾草头上,敲了一记暴栗。
又义正言辞地教导禾草:“以后这等上神被打了的蠢话,可切莫不要再说了,这天外天,能找出几个打得过泛镜的神仙啊。”
总不能说太阳烛照古神和凤衍帝神,把泛镜给打了吧?
禾草捂着头不甘心的争辩:“我觉着,您就能打得过。”
水芜反身又敲了禾草一记,她有那么雄壮粗暴吗!
水芜那日把那位小仙着实打得狠,打完了一脚把他踹进海里,才发现,她打的是重海龙宫的龙太子,听说龙后看到龙太子的时候,硬是没认出来。
真真是打的连他娘,都不认识了。
龙后将重海水位都哭高了几寸,龙王自然也是不肯的,抬着龙太子,一纸状纸便告上了无墟云镜。
水芜偷偷去看了一眼,不禁也觉得,实在是太惨了,连龙角都给打肿了。
她掩面招来一团云朵,立马奔回了自个儿的宫邸,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禾草在此时显得尤其淡定,她按住水芜的手,不急不缓地说:“上神,抓紧我,莫慌。”
水芜一把甩开她的龟爪子,收拾的动作不停:“本上神慌!本上神只是一根海带,娇躯禁不起折腾!”
“……小仙已经打听清楚了,那龙王告的,是泛镜上神。”
水芜听到这个消息一愣,她把包袱一扔,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那日她揍完人顿觉那番姿态着实不好看,于是脚底一抹油,掩着面便溜之大吉了。
却不曾想,让留在重海上面的泛镜,做了冤大头。
除了天外天三大古神外,无墟云镜还有位天帝掌管着,天帝那年纪还不如泛镜大呢,半推半就,罚了泛镜轮回一世,便算是了结了这事儿。
等水芜寻到泛镜的时候,泛镜已在凡间生活了十六年,他正坐在门前看一条垂死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