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什么沉重压抑的桎梏,变得更为恣意张扬,神采奕奕的,衬得他眉目都特别清隽明亮,像拭净尘埃的玉,剔透极了。
身在秀山院,俊秀的天才不知见过多少,这两位女弟子却都忍不住有些失神,目光停在玄赢脸上的时间也格外久。
往日玄赢的凶名可比他的容貌震撼多了,不过玄赢再凶也就冲着那一个人,旁人还引不起他的兴趣。
直到再看下去就过于失礼了,两位女弟子才和玄赢互相见了礼。
梁赋将说好的丹药交给她们,转头问玄赢,“大师兄有什么事吗?”
两位女弟子方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告辞走了。
玄赢与他没什么好矫情的,开门见山地说,“我记得你认识执勤阁的人,能不能弄到大比的名单?”
梁赋是知道他已经晋级圣阶即将结业的事的,按理说玄赢这会不是该心急火燎回去筹备结契吗,冷不丁关心什么秀山院大比,不由纳闷,“认识倒是认识的,不过师兄你不是要结契了吗?”
说完习惯性往玄赢身后望了望,居然没瞧见沈时冕,不由颇为惊奇地眨眨眼。
这段时间他大师兄和沈时冕总是形影不离的,今日居然分开了倒也稀奇。
小梁师弟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能耐一如既往,玄赢脸色黑黑的,轻哼一声,“不急于一时,你去拿一份名单,我可能还要在秀山院待到大比结束。”
梁赋挺高兴的,他还得在秀山院混着,以后见玄赢的机会就不太多,大师兄能在秀山院多待几天他也高兴,因此痛快地应了。
随后梁赋整理丹炉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来,小心翼翼地觑了眼玄赢的脸色,见他心情似乎不是特别好,但梁赋没往沈时冕身上想,就琢磨着这件事要不要等师兄心情好了再坦白。
玄赢对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太熟悉了,“有话直说。”
梁赋磨蹭到玄赢身边,“那个,我说了师兄不许责罚我。”
玄赢瞬间有些手痒痒,知道要被责罚还干,怎么这么有自个的风采,不愧是他玄赢带大的人,不过面上还是很大度的,“可以。”
梁赋皱了皱脸,“师兄还记得在云暖阁的时候,二师兄抓了沈师弟的事吗?”
玄赢当然不可能忘,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哪怕明知玄真包藏祸心,他也没能真的惩治玄真,这件事一直让他很不痛快,梁赋旧事重提,他为了掩饰情绪,便只淡淡点了点头,示意梁赋接着说。
梁赋低下头,有些懊恼,“当时二师兄催我炼摄魂丹,我……我真不知道他是想抓沈师弟。”
摄魂丹竟然是梁赋提供的,玄赢也不是特别意外,不过梁赋太信任玄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小梁心性率直,所以平日里才人缘极佳,但凡有关系好的开口求他炼丹,他一般都不会拒绝,更别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师兄,梁赋不清楚玄真的弯弯绕绕,自然不会多想,让他炼也就炼了。
玄赢待梁赋也一直很好,结果梁赋炼的摄魂丹却险些害了他的道侣沈时冕酿成大祸,梁赋就更内疚了,只是路上大师兄和沈师弟一直很亲密,他怕和师兄说了让沈师弟知道会生出龃龉来,这才拖到现在。
梁赋坦白了当时的情况,蔫蔫地等着师兄发落,他虽自知自己并非有意害人,但出于对玄真的信任替他炼制摄魂丹这种偏门的丹药却不追根究底,说完全无辜也不算。
玄赢却比他多想了一层,近日与沈时冕相处让他的想法有了许多不同,最大的感触便是对亲近的人不该全盘隐瞒。
他虽是好心,怕梁赋对玄清子和玄真有了芥蒂后万一不慎暴露了,很可能就成了牺牲品。
但目前看来,就算梁赋什么都不知道,也难以避免被牵扯进来,他不能说透,也可以做些提示,也许梁赋就能有些防备,不至于傻乎乎的替别人做了手中的刀。
思及此,玄赢就幽幽叹了口气,把梁赋吓得躲到药柜后面,警惕道,“师兄可以罚我,但别罚我去练剑。”
玄赢真是要被他气笑,“不罚你最怕的还叫什么罚,你过来。”
梁赋哭丧着脸,玄赢却只是取了一份玉简递给他,“罚你把里面的东西看完,然后尽快把大比名单给我。”
梁赋逃过一劫眼睛一亮,喜孜孜地接过去,快乐地送走了大师兄。
玄赢念着秀山院大比就能见到沈时冕,再怎么焦急也于事无补,只能按耐住自己,强行去修炼,但从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如今却只能浅浅地入定。
不过总的来说,修炼的时间过得比较快,期间梁赋来过两次,送大比名单,精神有点差,几次望着玄赢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消化,别人帮不了他,玄赢在玉简中记述了一部分他搜集的玄真替玄清子所做的部分见不得人的事情,想必梁赋能明白他的意思。
手中拿着大比的名单,玄赢果然在其中看到了沈时冕和自己的名字,他们晋升圣阶后尚未向秀山院报备,沈蕴也未将他们的名字勾去。
沈时冕也许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暗示他什么?
意思是大比那天碰头吗?
玄赢知道自己该多信任一些沈时冕,对方出于某种考量而选择暂时不见的可能性远大于突然醒悟想躲他的可能,但他就是说不清地难受啊。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沈时冕惯坏了,这段时间的耳鬓厮磨,沈时冕对他毫不掩饰的迷恋和亲密,都让玄赢食髓知味,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