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赢捏了把汗,生怕下一秒厉霄就耐心告罄做出什么非礼之事,那他出于对羽画神君的尊重只能下次再看了,同时心里也不免产生了一点奇怪的感觉,这个厉霄如果不是手段太过分,倒真是如传言中一般痴情。
幸好厉霄最后只是拥着羽画休息了片刻,就脸色阴沉地离开了。
玄赢犹豫着靠近羽画,虽然知道这只是神魔的残余精神构造的梦境,但他还是充满了好奇,鸳鸯线真的有这么神奇可怕吗,眼下油盐不进的羽画神君最后也像在小世界里他经历的那样,心甘情愿与厉霄结下契约,成为生死与共的道侣。
随后玄赢安慰自己,他们现在不解除鸳鸯线是为了安全,和上古神魔并不一样,才重新把精神集中到羽画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打量羽画,第一次粗略看的时候只觉容貌有七分相似,此刻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和羽画的区别确实很明显,气质与神态完全不同,谁也不会认错。
玄赢低头在床沿跪坐下来,伸手想去触摸羽画的脸,指尖却穿了过去,提醒他这只是虚幻的梦境。
他只好收回手,盯着羽画喃喃道,“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看到你会这样亲切?”
可惜羽画听不见更不会回答他。
梦境仍在继续,厉霄来来回回,每一次会面都使他和羽画的矛盾愈加激化,只有厉霄提到那个孩子,羽画才会给予回应,厉霄越来越痛恨尚未出世的孩子,另一方面却更不敢动那个孩子,害怕没有了唯一能抓到的弱点之后,就更拿羽画没有办法。
他要是早能顺到羽画的毛,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两人日复一日地僵持下去,梦境中的时间过得很快,让玄赢惊讶的是,除了一开始厉霄有侵|犯羽画的行为,后面都没再这么做,每次都只是靠着羽画休憩,看起来做好了持久战斗的准备。
直到某一天,厉霄阴郁的眉眼忽然舒展,他再次来到了羽画面前,“羽画,我要离开几天,以后我们就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了。”
他的心情之好,让向来视他为无物的羽画都感到了反常,他心中涌起不安,清冷的嗓音问道,“厉霄你要做什么?”
厉霄摸摸他的脸,索了个几乎堪称温情的吻,“等我回来。”
相比一无所知的羽画,玄赢隐隐察觉到了厉霄的意图,应该是去做鸳鸯线了吧,下意识跟着厉霄离开了地牢房间,他看不见的沈时冕也和他想法一致地跟了出去。
随着他们两人离开,梦境的场景变了一个地方,眼前是一片昏暗的空间,飞沙走石中闪动着危险和邪恶的气息,只是残留的梦境就这么可怕,可想而知真实的场景有多恐怖。
这个地方在玄赢和沈时冕的记忆中并没有对的上的,也许被隔绝在罗刹海的另一边,也许是天界的禁区,就连不可一世的魔神面上都露出凝重之色——即使身为魔君,他也不是无敌的。
玄赢目睹厉霄站在被翻卷的沙石掩盖的宽大洞口前,沉默片刻后走了进去,厉霄本可以瞬息移动,但他选择了徒步,可见谨慎。
跟随着厉霄的脚步,玄赢见到了一个黑暗诡谲的世界,洞中墙壁上不断浮现出类似亡魂的面孔,用贪婪的目光注视厉霄的身影,又碍于魔神强大的力量不敢靠近。
通道两侧的水流中也有或幽绿或鲜红的眼眸在水下窥伺,那种恐怖与恶寒,透过遥远的时光与梦境传递给玄赢。
百年前天柱崩塌影响的不只有人类修士,所有吸取着天界传递的力量的生物邪物都受到了影响,所以玄赢从未见过这些恐怖的东西,更别说上古时期的邪物种类更加丰富如今早已绝迹,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默念都是梦都是梦,才驱散了一点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厉霄快速地走着,这个洞穴中似乎布有天然的结界,他的力量受到了抑制,直到走入洞穴最深处,前方没有通路他才停下。
在洞穴的尽头,幽暗的水潭中央,一朵大红色的重瓣花含苞待放,在这样邪佞的氛围中,它显得遗世独立,美得惊心动魄,花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地绽放,在它的衬托下,环境更为死寂而幽谧。
就连旁观的玄赢都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它的开花。
沈时冕眼看着鸳鸯线似乎雀跃地跳动了一下,又乖乖装作什么都没干,猜测它是鸳鸯线的主材料之一。
在众多眼睛的注视中,水潭中鲜红的花朵终于完全绽放开来,厉霄毫不犹豫地化出一只巨手试图摘花,魔气大手却被水潭中钻出的东西突兀地打散。
那是一只人面鱼身的怪物,沈时冕隐约记得自己翻上古传说的典籍时见过,应当是叫赤鱬(ru),不同于传说中生活在天界的人身鱼尾的美丽鲛人,赤鱬只有头部长着人面,其余完全是鱼的模样。
赤鱬口吐人言,“你是谁,敢来抢我守护了千年的共生花?”
厉霄根本不与它废话,魔气再次聚集,卷向共生花,赤鱬大怒,与他缠斗起来。
可怕的战斗情景震撼了玄赢与沈时冕,魔神级别的战斗气势近乎毁天灭地,随后他们竟从这些残留的梦境中悟出了一些修行的道理,赤鱬占据着主场优势,最终还是被厉霄杀死,让他拿走了共生花。
之后厉霄如法炮制,又去了冰天雪地的雪域拿到了一颗银色的石头,在火山熔岩世界拿到了在那里生活的岩蛟的内丹……
等到所有材料搜集完毕,厉霄重新回到囚禁羽画的宫殿时,他已是伤痕累累,受了重创。
可他的表情却愈加狂热而喜悦,一回来就闭关着手炼制鸳鸯线。
玄赢和沈时冕眼睁睁看着他炼出三根熟悉的红色绳子,心情一时都很复杂,谁知这远远不是结束,厉霄竟取了其中一根,生生逼出一滴心头精|血融入其中,使它的力量更为增强。
逼出心头血后,厉霄的脸色就更为难看,算是给他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他却只是擦干净了唇边血渍,重新梳洗打理后,略有疲惫地带着三根新鲜出炉的神器,再一次踏入了囚禁羽画的房间。
羽画心神不宁地一个人度过了许多时日,他实在虚弱,伤势没有好转,挣不开厉霄专为他精心准备的锁链,又因为天神的躯壳不需要进食,厉霄连侍女都没有留一个,整座小世界里的宫殿只有他一个人。
本来厉霄不见了羽画更自在,可厉霄临走前的神态表情都预示着不平常的事情发生,他无法不在意。
第一次,他迫切地希望厉霄赶快重新回到这里,以免对方发疯给人界带来无上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