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方跟听不懂人话似的,“我待会儿就走。”
下雨天烦闷,楼道尽头的落地窗半开着透气,楼层较高,风呜呜作响,外面又在落雨,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打在玻璃窗上。
客厅里很黑,门一关就透不进半点光亮,身后贴着一个人,温热,乔西有些不自在,便动了动,不料反而被钳住了腰。她想伸手去开灯,孰知傅北正正堵住了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傅北靠得太紧了,都快把她整个人拢在怀中,其实从进门到现在,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乔西却十分别扭,对方薄薄的热烫的气息,似有若无地落在她颈后,那人侧了侧,绵热的呼吸忽地落在她耳廓上。
她立马别开,伸手去开灯。
同一瞬间,傅北亦抬起了手。
灯没能打开,两只手倒碰到了一起,乔西愣了愣,下意识要收回去,结果突然被一把攥住。
双方都是无意的,凑巧而已。
乔西想要抽开,傅北却顺势从后面把她揽住,在外面时都克制着,可进了房间,黑夜将感官与情绪放大,将每一个细微的举动放大。
以为这人要做什么,乔西立即说:“你放开,别抱着我。”
前几次都是这般,趁着黑魆魆的时候就上手了,之前是乔西心情好,不排斥,现在却不不一样。
傅北将她两只手都抓住,把人抱得紧紧的,下巴抵在她颈间,低声应道:“等会儿就放……”
语气轻柔,有点哄的意味。这次没再像以往那般强势,而是顺依着乔西,跟安抚小猫儿似的,正如当年在江大外的榕树下,在乔西面前弯下腰身,耐着性子问能不能谈一谈。
完全放低了姿态。
乔西怔了一瞬,其实该拉开这人的手,也肯定能拉开,但沉默片刻,还是一动不动,任由抱着。
耳廓上传来湿热感,若有若无的,这人在轻柔地抚慰她,她太了解她了,清楚该怎么做。
乔西就吃这套,于是没拒绝。
暖热逐渐游到耳后,颈间,敏感的背部,傅北做这一切都很温柔,顾及着乔西的感受,触及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人一旦放下防备,芥蒂就暂时放下了。
沉寂的黑色无边无际,将她俩包裹在其中,乔西闭了闭眼,手指抽i.动了下,终究还是挣脱桎梏,抓住了缠在腰上的手臂,打算推开对方。可被傅北先察觉了,这人突然松开了一刹那,悄然无息地移到前面,又抱住了她。
唇角印上湿润与柔软,傅北抬手抚着她的脸侧,指腹在她脸廓上轻轻刮了刮。
乔西先一步偏头,没让得逞。
“是不是在怪我?”傅北低声问,挨了挨她的脸。
乔西有点抗拒,生硬地说:“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不用问,肯定是的,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简简单单就释怀,有时候感情就像是在手指上缠了一根细线,越是用力勒就越疼,明明知道不该会痛,还是要拉扯。
傅北把人抱得更紧些,不让乔西有挣脱的可能,她有点偏执,但又温柔得不像话,用抚慰的语气说:“对不起……”
虽是毫无意义的三个字,但说与不说差别很大。乔西有些不舒服,说不清何种感受,她要的不止这些,不是简单几个字或是一番解释就能翻篇的,挣了挣,到底还是默然。
当年她是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呢,悸动,彷徨,喜欢得小心翼翼,爱意炽烈,遮掩得无比拙劣,在傅北面前少女春事都快遮掩不住,不信傅北看不出来。傅家的人的态度,她早就清楚,傅爷爷甚至当面给难堪,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让她不要再纠缠傅北,她都一一受着,装傻充愣当听不懂。
得知她经常跑到江大去找傅北,察觉到了异常,梁玉芷单独找她谈话。
“我们知道你跟小北感情深,这很正常,伯母当年也有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到现在都还有联系,但朋友之间也得有界限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天天都绑在一起,友情要适度,不然就容易闹矛盾。”
梁玉芷一席话说得大方得体,既不点明也不把话说得太难听,让自行体会。
乔西佯作不明白,反将地问:“没有绑在一起啊,她有她的事,我也有我的事,伯母是误会什么了吗?”
梁玉芷脸色不大好看,皮笑肉不笑,平复了一会儿,给乔西倒了杯茶,说:“没有,就随便说说。”
一番交谈并不愉快,梁玉芷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大致就是让乔西自觉些,别再缠着傅北不放,也把责任归咎到她身上,言语里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乔西,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梁玉芷说,茶壶配茶盖才能成为一体,不能配其它的,否则就是四不像。
“我们家就小北一个,没得选,以后都得靠她。”
后来傅北离开了,乔西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傅家的人施压,可是那时候谁都不好过,难捱的不止傅北一个。
乔西抿抿唇,终究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