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宁目光闪躲道,“母后,你说到哪儿去了,现在不比从前,谢姊颜不会和我瞎闹了,没事的,都说了,是风吹的。”
皇后替她整理整理发丝,柔声道,“本宫的女儿,不是傻子,外面要是能刮这么大的风,你这金娇肉贵的,还能傻傻的带在外面?母后是你最亲的人,有什么事,就告诉母后,乖。”
义宁看着皇后的眼睛,知道瞒不过,就算不说,母后定然会以为自己被谢姊颜和暮天沉怎么了,还是乖乖交代吧。
但是说出来,又觉得很没面子。
见她吞吞吐吐,皇后摆摆手,让宫人们都退下。
“母后,今日我寻了个空子,向暮天沉表明,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让他接受我,他却严词拒绝了我,一点儿余地也不留,母后,我是不是很惹人厌。”
皇后见她泫然欲涕,心软了些,拍了拍她的背,压下想要安慰她的话。
“我早就说了,你们不合适,你非要自取其辱,现在被人家拒绝也好,让你死心,不过他如此大胆,自然要接受惩罚,你放心,母后会为你出气。”
义宁没想到母后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就算早就知道母后不会支持,也没想到她如此反对,在自己被人拒绝心伤之事,说出这样的狠话。
愣愣的看着自己母后,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不甘,不想放弃,只是这样的话,如何跟母亲说。
见义宁仿佛受了多大的震动一样,皇后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怪母后说话太狠,你要知道,他是江湖子弟,出身是有名的江湖世家,哪怕我们想帮他伪造一个尊贵些的身份,也难以办到,你生来就是金尊玉贵,如何与这样的人相处啊。”
义宁忍不住顶嘴道,“江湖世家也是世家啊,何况他是少年俊杰,也不必京里的世家公子差。”
皇后认真的看着义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义宁,你知道的,这不一样。”
义宁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唉,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什么喜不喜欢都是浮云,你图一个人的爱,图一个人的好,是多么靠不住,你是公主,本就应该尊贵荣耀一生,嫁给荣耀,手握权利,才是你能保护自己的方式。”
义宁道,“母后,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错了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饮白水,就如佳酿,我不想为抱着权利,站在高处忍受日复一日的寒冷。”
“我当年也如你一般想法,我满怀憧憬嫁给你父皇,哪怕是为妾,我也喜欢他,从小就喜欢,我们当年也曾柔情蜜意,情到浓时他也许我白头,许我孩儿太子之位,可是你看看如今,我和他日趋陌路,若不是我还有地位和权利,这后宫,那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啊,所以,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男人的心,因为会变啊。”
义宁想起这些年父皇母后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却从没有平常夫妻的恩爱,很多时候二人甚至在较劲周旋,还以为本来就是这样,只是没想到他们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光。
但是母后还曾经得到过父皇的心,哪怕只是一时,而自己,却入不得那人心中半刻。
黯然神伤道,“母后,我不曾得到他一丝心意,有怕什么失去呢。”
“傻孩子,趁现在还未泥足深陷,退出来也好,不要伤心,母后不逼你成亲了,你再好好挑挑,挑一个合适如意的。”
义宁还想挣扎,“可是父皇他,都同意了,是不是并没有什么问题,是母后您多虑了,以后日子还久,说不定他会喜欢我。”
皇后见她还不死心,不信自己的话,偏要信那个父皇的话,心中恼怒,看来自己对她太娇惯了,居然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你父皇?那时不过是看你是少有的对他真心,一时心软答应了你,后面想想既能如你心意,有有别的好处,他自然要成全你的心思。”
义宁长在深宫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儿,只是一直以来都信任尊敬自己的父皇母后,从未想过他们会对自己不好,会利用自己。
“母后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别的好处。”
“谢府起复,一下子就完成了数件大案,又受命整顿朝纲,一时手握重权,还和珺王不清不楚,连曾家都不再与谢家作对,
陛下自然忌惮,他想用你的亲事拉拢与谢府走的近的暮天沉,好打击谢府威信,顺便借驸马的身份,快速提拔,然后让他牵制谢府,可惜人家看不上他手中的权位。”
义宁道,“不会的,父皇明明只是想成全我。”
“那你想想,他为何一定要让他步入仕途,若是为了你好,为何要逼暮天沉压抑本性,走一条他从未想过的路?”
“也许他是欣赏暮少侠的能力,想要收为己用。”
皇后冷笑一声,“其实你父皇和我一样,不会允许你嫁给一个江湖人,先将你嫁给一介白身,显示大度,再通过权位,改变暮天沉的身份,以免辱没了皇家的身份,还能牵制谢家,一举多得。”
“我去跟父皇说,我不要荣耀,不要权位,我愿意和暮天沉混迹江湖,踏遍江山。”
皇后冷冷道,“别傻了,你愿意,他不会愿意,你的父皇,更加不会同意,你若是想躲起来,不要面对事实,你就待在寝宫,不要乱跑,反正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嫁给暮天沉。”
义宁满脑子都是那句他不会愿意。
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为什么要把一切揭开,为什么不继续粉饰太平。
这些她问不出来,只能问自己。
皇后见她一幅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只是母后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有些东西,你必须看清,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学会啊。
“知道你今天出宫肯定很累,我让你准备了些你爱吃的,还让人冰镇了些果酒,你喝一点儿,等会儿好好睡一觉,嗯?”
“谢谢母后。”
“母后还有事务处理,就不陪你吃了,你要乖些。”
“好。”
皇后心里叹息一声,看了她一眼,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示意宫人们把东西端上来,“一定要让公主吃一些。”
“是。”
义宁想着,以后就算是说要让父皇成全自己,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却说南祺,他替义宁送长公主,为了缓解因为义宁任性带来的尴尬。
找了不少话说,为长公主介绍楚京四处的风光,说话风趣,条理清晰,却有不给人阿谀谄媚之感。
长公主心中赞道,果然是将门之子,尤有风骨。
南祺亦是佩服这位年纪轻轻就协理朝政,与其它女子不同的长公主。
他知道自己干政,却没有那些男人一样的厌恶或者横加指责,长公主便觉得与他在一起十分舒坦。
“听说南世子奔赴千里,救故友,还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了。”
当时的事闹的不小,自己虽然隐瞒了行踪,难免被有心人所知,由此看来,这位长公主势力不小啊,“不碍事了,毕竟我有神医朋友嘛,只要没断气,就能救过来。”
“世家子弟能够如此讲义气的可是不多见了。”
“我与姊颜自小交好,小时候就说过要把她当亲妹妹护着,既然知道她有难,怎会坐视不理。”
长公主倒是十分羡慕,如今自己姐弟相依,再没有肝胆相照的好友。
“南世子不厌恶本宫主?”
南祺愕然道,“公主谈吐大方,见识广博,性格坚韧,南祺佩服不已,为何要厌恶?”
他那表情取悦了长公主,她却还是一脸正经道,“男子不都是不喜女子太过强势,厌恶女子掌权吗?”
“那是因为男子无用,所以要将女子束缚罢了,强者为尊,不分男女,公主不要在意某些人的看法,妄自菲薄,做自己想要的事就好。”
长公主笑道,“支持我掌权的,除了我皇帝,南世子是第二个。”
“那看来,本世子眼光独到。”
“正是如此。”
二人相视大笑,二人可谓自恋之知音了。
“长公主也是我见过第二个特别的女子。”
长公主想了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你是说谢姊颜?”
“每次,同样是做了天下人都不理解的事情,却淡定从容,笑看天下。”
“不过若是论容貌,谢小姐也当是一绝。”
“公主也有一双举世无双的眼睛啊,令人见之难忘。”
长公主本以为南祺是倾慕谢姊颜的,可是一番交谈下来,每次提到谢姊颜南祺会有一种淡淡的骄傲,却坦坦荡荡,并没有一丝亵渎之意,这才确他对姊颜是一种类似兄长的感情。
闲着无事,干脆带着长公主在楚京游玩许久,这样的闲适时光,二人都很满意,难得的放松。
崔月在驿馆,本以为新来的使臣,会来拜会,谁知道那长公主居然只是差人送来了礼物,说是有事出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着人一打听,长公主居然一出门就奔着谢府去了,现在还在外面和云南王世子南祺一同游玩,心中更是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