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萧告诉我,这次跳楼死的都是男生,都是医学院大四的学生,也都是从同一间教室跳下去的。后两个跳楼的男生,都是在上课途中,莫名其妙地离开座位,一声不吭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直接翻下窗户。
动作不快,但很连贯,根本没有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也就没来得急拉住。
然后,第一个跳楼的男生,却不是在上课的时候,而是在半夜。因为前一天晚上睡觉之前,同寝室的人还看见了他,后来熄灯直到次日凌晨有同学起来,才发现他不见了。
而一直等白天来临,提前去教室的同学才发现他,已经死在楼下的草丛中,而当时站在他尸体边上的人,就是吴校长。
“又是他!”
我惊呼了起来,居然跟后面两个一样,率先赶到现场的,都是吴校长。
“没错,所以他一定有问题,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巧,算好了会有人死,像是专门在那里等着似的。”
可是不对啊,就算他知道有人跳楼,就算他与此事有关,可为什么要先到尸体的位置呢?
我想起来,那天我刚进校门,看见第二个男生跳楼后,吴校长便带着校医赶来,接着判定死亡,用白布遮住。自此之后,就不会再有人再见着尸体了。
难道,吴校长担心这些尸体被看见,能产生什么问题?
而尸体,不就呈现在这里嘛!索然是无事,我瑟瑟发抖,还是强撑着来到床边,让孟萧拿着手电筒,好好照着他们的身子。
“这个样子,应该就是他们跳下来后的模样,没有修整过,”孟萧边观察边分析,和我所见一致。
我用手轻轻触摸其中一具尸体,硬梆梆的,确实是被这里的寒气给结实了。可我记得,当时我远远看见,那个男生腿断开了脑袋也裂了,居然没有滴血出来。
正常来说,人死的时候会喷溅出大量的鲜血,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更是如此。瞬间的重力加速度很大,会产生几倍于人体重量的g力,接触到地面的部位,一定会大量出血,而且是立刻的。
可那个男生,我看得清清楚楚,身上很干净,地面也没有被污染。
“这只有一种解释,他跳楼摔下来前,就是一个死人,血液早已凝固。”
可是,当时在教室里,有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明明是他自己翻下窗户的呀!
孟萧听完我的分析,如梦方醒,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差点没给我扇倒下。
“哈哈,林冉,你真是太聪明了,不愧为扈寿医的外孙女。”
“啊?我是挺聪明的,不过,你到底什么意思嘛?”我揉揉被他拍得肿起来的脑袋,不解地问道。
他手舞足蹈,恨不得把我给抱起来,不过还是没动手,“只有死人,才会在跳楼后不出血,而跳之前他还能动,说明他的身子岁是死的,但却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了。”
“某种力量?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控制一个死人,这不诈尸了嘛!”
“果然是摄魂术,我终于找到它了,真的如此啊,太好了!”
孟萧显得很兴奋,他讲的摄魂术我倒是听说过,姥爷告诉我这是阴间一种极其厉害的法术,也就是附身。
只不过比一般的附身厉害,它可以完全控制某个躯体,任由其摆布,在躯体完蛋后,又不损害本体。
“林冉你瞧,”他把我拉过去,来到靠墙了尸体边,指着摔碎了脑壳对我说,“这家伙就是第一个摔下来的,头着地,头骨完全碎裂,脑浆都蹦了出来,可丝毫没有出血的痕迹。”
的确,和想象中的一样,可怜的男生整个头部都变了形,但周围的皮肤上面却很干净,的确不像有血喷洒在外面。
孟萧得出这个结论,来了力气,他想尝试着推动大铁门。然后,这个可不是心情好就能办成的,无论怎样,闪着寒光的大门都丝毫不动。孟萧又从身上掏出来个类似锯子的工具,尝试磕了一番,同样无能为力。
这家伙,宝贝也不少,不过要是曼珠和沙华在就好了,他们估计有办法。可惜啊,他们今晚是去教学楼下的草地检查阴气,估计不会注意到我们这边的。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我渐渐从因为喜悦而导致的身体发热中凉了下来,这里刺骨的冷风,吹拂着我的身体。尽管孟萧的衣服还披在我的身上,但我的体内都快要结冰了。
再看他,也不好到哪里去,准备的衣物给了我,自己却缩成一团。吃晚饭时,我还笑话他穿得多,如今看来是明智的。他非常有先见之明,而我傻乎乎地傻也不知道,已经快冻死在这里了。
“孟萧,我们怎么出去呀?”我无力地问着,希望能得到某些肯定的答复,虽然这黑乎乎的破地方,不像是能逃出去的模样。
孟萧也用了不少办法,可就是无法撼动沉睡中的铁闸,而这屋子很小,地方都一目了然,再无出路。他有些沮丧,还在后悔刚才的大意,可后悔是没有用的呀!
见我的力气开始消散,意识也有些模糊,孟萧走回来,紧紧把我抱在了怀里。
说实话,他的身体也很冰,但我突然闻见了一种淡淡的花香,有些像冬天的梅花散发出来的,在彻冷的空气里,那种顽强的味道,那种生生不息的努力。
我闻着它,慢慢睡去,眼皮很困很乏,然后便粘合在一起,难以睁开。我只能感觉身体在下沉,而孟萧的双手在用力支撑着我瘦弱的身躯。
最后,几乎冻结在一起的上下唇,被他软软的嘴巴,硬生生地给盖住,弥漫开的梅花香从我的嘴里进入,进到心里,似乎在不停地与寒冷作对。
仿佛间,我听见他心脏噗通噗通地在跳,也听见铁门缓缓移动的声响。这些是我的幻觉,还是我到了另一个世界?
“囡囡,囡囡……”
一个声音仿佛在呼唤着我,我困乏极了,眼睛拼命地睁开。
“囡囡,你过得好吗?”刚眯起眼睛,只见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在缓缓向我走了,衰老的面孔、佝偻的身躯,是姥爷来了,他是来看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