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行的话,倒是令明锐远吃了一惊。
他原本还以为,傅锦行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插手这件事的。
想不到,对方竟然亲自开口,让他一起去调查?
这是不是什么陷阱?
一时间,明锐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飞快地转动着大脑,思考着傅锦行的目的。
他的那点心思逃不过傅锦行的眼睛,与其让明锐远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给一个痛快。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一起吗?你留在中海,我觉得更不安全,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不在,再搞什么小动作?”
傅锦行毫不留情地说道。
一句话,令明锐远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难看了。
“我说过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他咬紧牙关,最后一次向傅锦行强调着。
“我们还是先回去,研究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吧。”
孟知鱼伸手扯了扯傅锦行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对她来说,是不是明锐远下毒,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那些奇奇怪怪的保胎药具体是什么成分,其中哪些是致病的,让医生去想办法,对症下药。
至于明锐远……
孟知鱼把心一横,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迟早要和他好好算一笔账。
到那个时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闻言,傅锦行也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坐上了停在旁边的那辆车,吩咐司机离开。
明锐远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车子越开越远。
“操!”
他气得爆出一句粗口,用脚狠狠地踹向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发泄着心头的不满。
等到明锐远终于把火气消得差不多了,他这才上车,气哼哼地返回明氏集团。
哪知道,明锐远刚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就是明锐思之前的办公室,一眼看见明达坐在沙发上。
看他的样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明锐远张了张嘴:“爸,你怎么来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毕竟从一出生就顶着明家二少爷的头衔,一见到明达本人,明锐远还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仅如此,其实他内心里对明达还有一丝敬畏。
所以,每次见到明达,平时任性骄纵的明锐远总会稍微收敛一些,起码不敢太造次。
“你去哪里了?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多留在公司,一边是避避风头,另一边则是多学一些本事,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明达一开口,就带着满满的怒气。
明锐远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刚才去做了什么告诉明达,要是被明达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我……我就是觉得太闷了,一个人出去走走……”
他小声解释道。
“你有什么好闷的?这么大的公司,还不够你待着吗?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中海!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事情压下去,你还到处抛头露面,是打算蹲监狱还是挨枪子儿?”
明达没好气地问道,眉头皱得死死的,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
明锐思和阿海,这可是两条人命,明达为了摆平这件事,着实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而且,那还是建立在傅锦行没有插手的基础上。
如果傅锦行不肯放过,估计明锐远也没有这么好运,能够逍遥法外。
事实上,傅锦行倒也不是心软。
只是他更不想欠人情。
不管怎么说,以出事那天的情形来看,明锐远虽然掳走了何斯迦,但也间接地保护了她和腹中胎儿的安全。
更别说之后的一年时间里,他对她们母女还算照顾有加。
当然,那是在傅锦行不知道醒醒的眼睛出了问题的情况下。
所以他才放了明锐远一马。
再说了,傅锦行觉得,自己也没有义务替明锐思和阿海报仇。
“我只是出去一趟,至于嘛?”
被明达训了一顿,明锐远也来了脾气。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到面前有茶壶和茶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张口就喝了起来。
明达勃然大怒,一挥手,打落明锐远手里的茶杯。
“你从生下来到现在,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用我的,现在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茶杯应声落地,转了几圈,没有碎,但却出现了好几道明显的裂痕,里面还没有喝完的茶水自然也洒了一地,溅到了明锐远的鞋面上。
他愣住了。
虽然早就知道明达对自己有些不满,但明锐远还是没有料到,在他的眼里,自己完全就是一个米虫的存在。
他呆呆地看向明达的双眼,竟然忘了开口。
“你看我做什么?不服气,是吗?我告诉你,比起明锐思,你还差得远呢!想当年,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就知道她是一个能对自己狠下心,也能对别人狠下心的人,这一点和我很像!所以,我才决定救她!”
回忆起往事,明达的脸上多了一丝阴晴不定,好像陷入了时间的漩涡里。
如果明锐远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当年的事情。
他顾不上其他,连忙打起精神,希望多听到一些细节。
“至于你,如果不是她苦苦哀求,我是不可能允许她把你生下来的!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一辈子的软肋!她向我保证,你一出生就交给保姆照管,而她也从此伪装成男人,并且与你兄弟相称,绝不透露你的身世。”
明达似笑非笑地看着明锐远,好像在暗示他,他其实只是一个根本不应该来到世界的多余的人。
“事实证明,她果然就不应该生下你!没有你,她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我白白培养了她十多年!”
说到情急之处,明达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跳起来,他一想到自己尚未完成复仇计划,却已经严重地损兵折将,就恨不得把这笔账算到明锐远的头上。
但他似乎忘了,把那把枪交给明锐远的人,恰恰就是他自己。
人对别人总是严厉苛刻的,对自己总是宽宏大量的。
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再拿贱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
“是你要他们死!不是我!是你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借我的手去除掉他们!”
明锐远也反应过来了,他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窜到明达的面前,和他眼对眼,口对口,相互瞪着。
别看明锐远年纪还小,但他的个子也长得比同龄人更快,已经和明达几乎差不多一样高了。
明达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敢跟自己叫板。
他一把抓起了明锐远的衣领,恶狠狠地开口说道:“小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有种的话,你再说一遍!”
面对这样毫不客气的侮辱,明锐远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骂回去。
明达抢先一步,对他狞笑道:“你想好了,如果你得罪了我,我大不了就昭告天下,说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再把你的身世告诉媒体!等你进了监狱,我就派人挖出他们两个人的骨灰,直接丢进下水道,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说完,明达狂妄地大笑起来。
他的喉结上下抖动着,近在咫尺。
看在明锐远的眼里,他真想抄起一个什么东西,往明达的喉咙上狠狠地插上去!
然而,明达的威胁还是起到了作用。
明锐远清楚,他说到做到。
假如自己真的把他给得罪了,那么明达刚才说的那些可能,都会变成事实。
想到这里,他马上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后退了一步,只听明锐远“噗通”一声,他在明达的面前跪倒下来。
这一刻,在明锐远的心中,无疑是感到耻辱的。
但他别无选择。
“呵呵,刚才不是还很狂吗?”
明达上前一步,缓缓地抬起一只脚,状似无意地踩在了明锐远的右手手背上。
他一点点地增加脚上的力气,眼看着明锐远年轻英俊的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了痛苦之色,明达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没有立即收回那只脚,反而踩得更重了。
直到明锐远的眼角都有些抽抽起来,明达才结束了对他的惩罚,抬起了脚。
“唔,刚才好像踩到了什么,不过不要紧,应该是垃圾之类的。”
他自言自语道。
明锐远默默地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变得红肿的手背,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你说得对,他们的确已经是废棋了,棋子一旦没了作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既然你都明白这个道理,那就不用我再废话了。我留着你,可不是指望你将来为我养老送终,我需要你去对付傅家,懂吗?”
明达冷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明锐远,他的眼底不带任何感*彩,好像只是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如何。
“你……你和傅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明锐远强忍着疼痛,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好奇很久了。
“夺妻之仇,杀子之恨!你说,这些够不够?”
一提起这些,明达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马上抓来傅智渊和梅斓夫妇,将他们二人挫骨扬灰。
至于他们的儿子傅锦行,更是有着父债子偿的义务,别想舒舒服服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你还有一个儿子?”
明锐远惊讶地问道。
他一直以为,明达没有老婆孩子,一直都是孤单一个人,又害怕被人知道,所以才假装弄出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