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也不会刻意为难你。你毕竟年纪大了,何况我也没有兴趣,平白背上一条人命债。”宁荣枝叹息了一口气。
叹息完了之后,她这才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身旁的侍卫,说道:“我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受到了些惊吓罢了。多亏你们来的及时,要不然,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说完这句话之后,宁荣枝略微思索了片刻,又说道:“你们把他带回去山庄里头,问问皇后娘娘怎么处置吧。这件事情,我无权下手。”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略微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方才因为这件事情,耽搁了些许时间。给皇后娘娘准备的药材,还没有采集完成。你们且陪着我把这些药材采集完,再回到宫中也不迟。”
知道宁荣枝这是在为了何所依的身子着想,那几个侍卫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两个人压着方才那贼人,另外的人守在宁荣枝身旁,陪着她一同采药。又派出了一个人去,前去蘅芜山庄,把这些事情如数禀报。
待到宁荣枝采集完药材之后,天几乎已经黑了个透。先前在遭受贼人的那一环节里头,当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因此,眼下才这么晚。
好在有这些个侍卫守候左右,倒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在一众侍卫的陪同之下,宁荣枝回到蘅芜山庄。
她刚刚走到山庄门口,就听到了一个很是冷淡,隐隐还透露着些许怒气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本宫还以为,你是在山中乐不思属,再也不想要回来了。”
意识到这是何所依的声音,宁荣枝心中一紧,当即不敢多说什么,跪在了地上。看着她这个样子,何所依反倒是愈发的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倒是乖巧的很了。”何所依冷笑一声,又接着说道,“若是你之前也像现在一样的乖巧,那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若是本宫没有想到这一茬,或者是本宫派的侍卫稍微慢了一步,你现在还能不能在这里,同本宫说话,还是两回事情。”何所依颤抖着声音慢慢说道,一半是着急,一半是气愤。
一想到方才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她还仍觉得有些心有余悸。听着最开始回来的侍卫的禀报,他们过去的时候,那砍刀距离宁荣枝的脖子,也只不过是几寸之遥。先前,宁荣枝显然也同那贼人经过了一番打斗。
好在这贼人年纪大了,准头也不太好,这才勉强让宁荣枝躲过了一劫。饶是如此,何所依也仍旧觉着双手发抖,不由的一阵阵后怕。
今日之事,着实是太过于侥幸。如果哪个环节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儿,眼下宁荣枝都不能在站在这里,而是不知道埋身在山林当中,哪个角落里头。
何所依虽然知道,自己不能一味的冲着她发火,但还是忍不住的,狠狠责骂了宁荣枝:“荣枝,你不能每次都是自以为是。有些事情明明你就做不到,那便不要勉强。”
“你明知道凭借着你的能力,如果碰上贼人的话一定是对付不了的,那为何,还要拒绝本宫派侍卫,跟随你一同前去山上的要求。”何所依叹息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荣枝,本宫当真是很失望。”
宁荣枝自知让何所依担心,面对着这些话,她也并不反驳,只是沉默着跪在地上。等到何所依骂了一个尽兴,宁荣枝这才轻声说道:“娘娘,外面风大,恐怕着凉。您还是快些回到潇湘苑之中吧,免得弄坏自己的身体。”
“你倒是忙着焦急本宫!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何所依本来怒气已经消减些许,一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股子怒意又翻涌了上来,“你若是少让本宫操些心,本宫的病,早就好起来了。”
说完之后,何所依没有忍住,又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一旁的子衿和瑾瑜站在一旁,看的忧心不已。
方才何所依一听到侍卫传回来的消息,知道宁荣枝险些遭遇不测,还是侥幸才能躲过一劫的时候,当即就有些气疯了。
依照着何所依的身子,原本应当卧床不起的何所依,愣是提起来一口力气,挣扎着到贵妃椅上,让一众人把她抬到了外头,为的就是等到宁荣枝一回来,就狠狠责骂一番。
虽然众人已经一再小心,可何所依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些许风寒,眼下是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子衿和瑾瑜不敢拿何所依的身子开玩笑,当即命人匆匆把何所依送了回去。
而何所依气急攻心,有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送到潇湘苑的时候,早就已经是疲累的不行,刚沾上床榻,就沉入了梦乡之中。
待到把何所依安顿好了之后,子衿和瑾瑜这才抽出立起来,一出潇湘苑门口,就看到了宁荣枝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这么一幕,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一惊,许久做不出来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瑾瑜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贵人,您这是何必呢?”
“就是。”子衿也回过神来,附和着说道,“贵人,您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气就是这样。况且,她也是担心您,这才说出了那么多过分的话来,您不要太过于放在心上。”
“放心吧,我不是小肚鸡肠之人,知道皇后娘娘方才所说的都是气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宁荣枝听着两人的话,却是不为所动,依旧是直挺挺跪在地上,轻声说道。
“只是今日我确实是做错了,颇为于心不安,若不是跪上这么一会儿,只怕是难以表现我认错的决心。想必次日皇后娘娘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郁结,也能稍微消散些许。”宁荣枝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必再劝说,我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子衿和瑾瑜又劝了一会儿功夫,看着宁荣枝固执己见,怎么也不愿意站起来,一时之间没了办法,只好从屋中拿出来了一个斗篷,披在了宁荣枝身上。
“贵人,这夜晚更深露重,还是穿的厚一些,不要染上风寒。”瑾瑜一边给宁荣枝披上衣服,一边说道,“没有人有想要伐您的意思。您若是觉着累了,尽管站起来休息便是,不要勉强自己。”
知道两人是在关心自己,宁荣枝心中闪过些许暖意,并没有推辞,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看着这样的宁荣枝,子衿两人情不自禁又是叹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待到两人离开之后,徒留宁荣枝一人静静的跪在地上,仔细思索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周遭寂静无人,正好方便了她思考。宁荣枝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发觉自己今日,当真是做错了。
试想,若是两人换个位置,她也会心急如焚,气愤的很。这是作为朋友的担心和焦急,外人无法领略。想必今日,皇后娘娘着实是担心的够呛。
想通了这一关节之后,宁荣枝对于何所依,非但没有什么怨恨之意,反倒还多增添了些许心疼。她有心想要表达自己的悔过之情,于是在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晨光熹微的时候,她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找出来自己昨日的药筐,从中拿出来需要的药材,亲自给何所依熬制了药。
待到熬好了之后,宁荣枝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来到了潇湘苑之中,安静等待着何所依醒来。
待到何所依醒来之后,首先,在鼻子之中萦绕着的,便是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何所依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之中的,是一个药碗,以及宁荣枝苍白的容颜。何所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话虽然这么说,可听着她的语气,却并没有什么怒意。经过昨晚的发泄之后,再加上睡了一觉,何所依心中的怒意已经平息了七七八八。更别说一睁眼就看到了宁荣枝对她如此关切的模样,那股子怒意,更是几乎要消散无形。
说完这话之后,何所依忽然注意到了宁荣枝苍白的面色,不由得有些担忧,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
直到何所依其实已经气消了,子衿忙抓住了这个机会,对着她说道:“娘娘,您还不知道吧。昨夜宁贵人为了赎罪,在潇湘苑门外生生跪了一个晚上,一夜未眠。次日还没顾得上休息,她就又匆匆前去准备,给您熬好了药。就连奴婢看在心里头,也着实心疼的紧。”
何所依听到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有些心疼,原先的气愤之情,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消散无形。
“怎么回事,本宫又没有让你跪,你为何非要为难自己,当真是觉着本宫不会责罚你吗?”何所依说着,虽然是责罚的话语,但是语气之中并没有丝毫怒气,反倒显露出来些许心疼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