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都这么说,柳父附和:“你娘说的对。”
柳大朗和柳二郎看着柳三娘:“娘说的对。”
柳三娘:……
柳三娘默默吃饭,吃饱就回屋做刺绣,等到困了,就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衙门的人就来请柳三娘了,来人是一个叫做黄生的衙役,黄生对柳三娘客客气气的:“柳姑娘,大人让我跟你说一下,等会要见的人。”
柳三娘点点头:“嗯。”
黄生道:“昨晚三更,有个丫鬟来衙门报案,说她家小姐被人杀了,怀疑是仇家下的手,大人派人去查线索,但那花娘都已经把死人埋了。”
黄生抓了抓头:“呃……出事的地方,是,是个花楼。”
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柳三娘还是个姑娘,黄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说出这种话是在玷污柳三娘的圣洁。
柳三娘淡淡开口:“她们已经把现场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黄生点头:“可不是,花楼的女子都是有卖身契的,除非赚都天价赎身费,不然一辈子都是花楼花娘的人,生死只要不传去,没有人在意的。”
就像是大户人家处置自己的丫鬟,外人是管不着的。
如果丫鬟是活契,就要赔偿,但如果是死契,就等同于是主人家的一条狗,死了就死了。
“死的那个女子,叫燕兰,是花楼四大花魁之一,花娘说她是死契,但燕兰的丫鬟说,她家小姐已经挣了足够的赎身费,为自己赎身了,也就是说,燕兰死的时候,已经是自由身了。”
黄生觉得有些可惜,现在就是花娘和丫鬟各执一词,丫鬟只说已经赎身了,是自由身,只是花娘说没有,她是死契,死契就是她的人,她死的不明不白,她们花楼不想追究,燕兰又没有家人,不想折腾。
因为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蔚仕来就想请柳三娘来看看,能不能看出一点什么,再查。
柳三娘了解了个大概,她只需要去判断谁说话是真是假就成了。
来到衙门里。
蔚仕来对着柳三娘开口:“柳姑娘,你来了。”
蔚仕来在堂上给柳三娘设了一个位置,和师爷并排。
朱宗阳心里不是很高兴,这才多久,柳三娘就跟他同坐了!
棠下,跪坐着几个娇美的女子,和丫鬟还有花楼花娘。
她们见柳三娘进来,心中警惕起来。
花楼花娘看丫鬟的眼神带着冷意:“好你个死丫头,竟然敢背后里面给老娘捅刀子,你的卖身契可还在老娘手里,有你好受的。”
花娘怎么也没有想到,临到关头,一个丫鬟会把事情抖出去,花楼里,出命案很正常,有多少姑娘都是死在其中,但因为是死契,就是报官了又如何,她这个当花娘的都不追究,只要客人赔偿到位了就没事了。
现在这事情被捅出去,让花娘很不开心,但官府要查案,她也不能不配合。
花娘心口有股闷气,她也想用银子讨好蔚仕来,把这件事大事化了了,但蔚仕来根本不收贿赂,走这一条路没准还要出事。
丫鬟小竹伏着身子:“我家小姐已经为我赎身了,我也是自由身了,我要为我家小姐讨个公道,她已经是自由身,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丫鬟虽然害怕,但也是坚持自己证词。
花娘气呼呼的瞪着丫鬟:“小竹,你家小姐貌美如花,要是真有人杀了她,我还能放过凶手?她分明就是自杀,你却非要说是别人杀了她,坏老娘生意,当年要不是老娘给你一口饭,你早就饿死了。”
小竹不看花娘:“小姐不是自杀,她不会自杀的,她已经是自由身,她以后会过的很好,怎么可能自杀。”
蔚仕来拍了拍桌子:“你们也别争执了,到底谁说的真话,一会就知分晓了。”
蔚仕来起身:“本官请来了柳姑娘为你们通灵,柳姑娘是灵者,她会告诉本官真相。”
燕兰的尸体衣服都被换了,唯一的伤口在脖颈,还是用剪子戳的,剪子都被洗干净了,燕兰住的房间,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
仵作验尸的结果表示,燕兰脖颈的伤口是她自己握着剪刀戳的,也就是说是自杀,但丫鬟小竹却言之凿凿不可能自杀。
一个手中有些银两,为自己树身了的花楼女子,对以后应该有所期盼才对,怎么会自杀。
若是以前,这样的案子根据证据,就是自杀结案了。
但现在,蔚仕来想让柳三娘看看,把案子查的更加清楚。
蔚仕来一说柳三娘是灵者,花娘和几个女子看柳三娘的眼神都变了,心中更加防备了。
花娘皱了皱眉头:“大人,这燕兰真的是自杀,我们姑娘可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儿,这位大师看着还是个姑娘呢,不太好吧。”
花娘想从柳三娘这里突破,未经人事的少女是不一样的,柳三娘看着就是个少女,这样的事情肯定会难以启齿,就算是灵者,她也是女子。
但花娘失望了,柳三娘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她看着花娘的眼神很坦荡:“和案件无关的事情,我不会说的。”
花娘:“……”
其他女子:“……”
就连丫鬟的神色都是复杂的。
蔚仕来道:“你们谁先来?”
花娘没说话,冷冷的眼神却是直接看向了丫鬟小竹,这个该死的丫头。
小竹低着头不吭声。
“我先来吧。”
一个女子看了看柳三娘开口。
第101章 伸出手来
柳三娘对蔚仕来点点头。
蔚仕来开口:“那就从你开始吧。”
朱宗阳看了一眼柳三娘,内心无语:又来这一套!
柳三娘起身走向女子,她在女子身边席地坐下。
女子有些好笑的看着柳三娘:“大师,我要做什么呢?”
柳三娘对她笑了笑:“伸出手就可以。”
女子笑着伸手,她似乎对柳三娘有些捉弄的趣味:“大师,我有许多秘籍哟,你可以学学。”
女子说完。掩嘴嘻嘻的笑了:“哦,差点忘记了,你不能成亲呢,真可惜。”
在人们的认知中,玄门灵者是不成亲的,毕竟走的路不一样,谁受得了枕边人这样子啊。
柳三娘面不改色,她抓住女子的手,释放出力量将女子包裹,这一刻,女子的感知也像是开启了一个世界,变得灵敏起来,她笑不出来了。
柳三娘对她笑了笑:“放松点。”
女子看着柳三娘,这才感觉到一阵害怕,她抽了抽手,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她却使不上力气,明艳的笑意已经消失,可以说是花容失色了。
柳三娘看着女子,将女子的所见所识悉数感应,柳三娘开口:“你叫苏苗苗,你能歌善舞,为之吃了不少苦头,当之无愧的花魁之首,你所说的证词是真实的,当晚你练完舞累了,早早的就洗漱睡了,第二天官府来人你才从丫鬟的口中知道燕兰死了。”
苏苗苗挣扎了一下,已经想要挣脱被柳三娘抓住的手,她的直觉告诉她,柳三娘真的能知道她的一切,真话假话,都逃不过柳三娘的眼睛,她深怕柳三娘说出那件事来。
柳三娘松开了手,苏苗苗立马就退后了一些,她摸着自己被柳三娘抓过的手腕,若有所思。
她害怕柳三娘把那件事说出来,但同时,也想要柳三娘给她解惑。
柳三娘起身看向苏苗苗旁边的女子,女子也看着柳三娘,要是不伸出手,就不能给自己清白,毕竟,是和燕兰是对头。
女子本来也不担心的,只是苏苗苗刚刚的反应,让她有些担心了。
女子伸出手,柳三娘抓住她的手。
女子心中有心防,睁大眼睛时刻看着柳三娘,但当柳三娘刺破她心防的时候,女子瞪大了双眼,感受到了害怕,她动了动,试图结束柳三娘对她的通灵。
但柳三娘不松手,她姐没有办法把手给挣开。
柳三娘看着她开口:“你叫玉真真,你和燕兰一直不对头,她死了,你说你那几天正在病中,已经休息几天了,你也没有说谎,你的确在病中,但你没有睡着,你听到了外面吵闹的声音,似乎是出事了,你让你的丫鬟出去看看,丫鬟告诉你,是燕兰死了,花娘让花楼的公公埋了,正在清理,你哦了一声,你吩咐丫鬟,你今晚睡的很早,不知道出事了。”
玉真真瞪大双眼,神色惊恐,她想撒谎想否认,但看着柳三娘的眼睛她根本说不出口,她几乎快哭了:“我又不是凶手,我休息好几天,阿娘已经很不高兴了,我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柳三娘道:“你的确不是凶手。”
在玉真真担心柳三娘说出她秘密的时候,柳三娘松开了手,她果真说话算话,和案子无关的事情她不会说。
玉真真看柳三娘松了口,连忙缩回手,心有余悸又好奇的看着柳三娘。
柳三娘却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而到了另一名女子身边。
女子有些犹豫,看了看柳三娘没有伸手。
柳三娘开口:“姑娘,请伸出手来,和案子无关的事情我不会说出来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也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和这个案子无关的事情,柳三娘也不会说。
女子看了看柳三娘,最后还是伸出手。
因为有了玉真真和苏苗苗在前,女子心防更坚固,浑身都是紧绷的,不想被柳三娘通灵。
柳三娘还是刺破了她的心防,柳三娘开口说道:“你叫紫烟,你说你当天晚上醉酒了,一觉睡到了天亮,你没有说谎,你的确是醉酒,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你也是官府来了之后才知道燕兰死了。”
柳三娘说完就松开手,紫烟松了口气,还真是害怕柳三娘到了她这里就不守诚信乱说话了。
但还好,柳三娘什么都没有说。
正是因为她没有说出什么,反倒是让玉真真苏苗苗紫烟等人更疑惑了,她们甚至也想知道,到底燕兰是谁杀死的。
花娘看了看柳三娘,咳嗽一声:“我就算了吧,我掌握着整个花楼的姑娘,不听话的多了去了,我有的是法子收拾,没必要要她们的命,再说了,她们死了,谁给我赚钱。”
花娘又看了看玉真真和苏苗苗她们:“那些个男人花言巧语,一个个把你们哄的跟灌下了迷魂汤似的,阿娘怎么跟你们说你们都不听,阿娘还能害你们?在花楼来寻欢作乐就是走过场,当时乐了就过了,你们还不听话,这男人的话能当真吗?”
“男人能要了你们的命,也不会爱惜你们的身子,但阿娘会啊,你们身子好,阿娘才高兴,所以阿娘是绝对不可能杀人的。”
花娘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是个花娘,自己姑娘的身子自然最重要了,不听话的姑娘收拾收拾就听话了,哪里用得着要她们的性命。
蔚仕来拍响惊堂木:“既然你问心无愧,那你怕什么,柳姑娘是本官请来的大师,配合查案,你少说废话,除非你是就是杀人凶手。”
花娘脸色变了变:“大人冤枉啊,民妇只是觉得麻烦而已,不就是通灵嘛,我又没杀燕兰,我不怕。”
花娘说是这么说,却用眼神看着柳三娘警告‘你要是乱说话,你就死定了’。
柳三娘面色不变,花娘伸出手,她就抓住她的手,花娘心中有心防,那就破开她的心防。
花娘看着柳三娘,死死的克制心中的恐惧,她从来不知道,被通灵的滋味竟然是这样的,好似一点秘密都没有,像是白纸完全被展开,一点卷边都没有,让她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