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两分钟,干净整洁的厨房就变成了战场。
瑜颜墨、小麦、悦菱三个面人站在里面,从头到脚纯白,活脱脱三只萨摩耶。
瑜大公子很沉稳,抓了一团面粉,径直塞到了悦菱的心口里。
“啊——”悦菱抖着领口,看着面粉扑簌簌从衣服里外下掉。
“叫什么,美容的,告别飞机场。”面粉把瑜颜墨的脸全都糊了,但声音还是冷冷的,和他的外貌配起来,别提多违和了。
“美容的!告别飞机场!”小小面人儿也在下面跳着,把手里的面粉到处抛洒,别提多开心了,“下雪了,下雪了,噢噢,雪雪。”
“闭嘴啊。”悦菱抓了一团面粉,去堵小麦的嘴。
谁知道小麦竟然一口含住了面粉。
“好吃!”小奶包蹦跶着,“南瓜饼好好吃!”
额,悦菱呆住了。
“小麦,这是生面粉,快吐出来!”她忙把手伸过去。
谁知道小麦立刻躲到了一边:“不要,小麦肚肚饿。”
也难怪了。
小麦跟着悦菱下午才醒,醒来什么都没吃就赶到医院,到医院就又哭又闹,这晚餐也没吃任何东西,早就又困又饿了。只是因为一直和瑜颜墨赌气,所以硬扛着不吃。
现在一玩闹起来,连生面粉也觉得是天下美味了。
悦菱哭笑不得:“小麦饿的话,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小麦天生犟脾气,还砸吧着嘴:“不要,小麦喜欢超人南瓜饼。”
“超人在哪里?南瓜饼在哪里?”悦菱忍着笑。
小麦指了指瑜颜墨:“超人!”
然后啊呜一口咬了瑜颜墨手里的面粉:“好好吃哦。南瓜饼好好吃。”他小脸上一副满足的表情。
“会拉肚子的。”悦菱着急地去拉小麦。
没想到瑜颜墨竟然把手里的面粉团都递给小麦:“没事,我瑜颜墨的儿子,生得起病。喜欢就吃,不要在意。”
“生病很折腾的!”悦菱真不知道瑜颜墨这是什么歪理。
“男子汉,生病怕什么?”瑜颜墨满是不屑地看着悦菱,“不要把儿子养得那么娇滴滴,什么事都成不了。”
话虽是这么说,悦菱还是灰头土脸的跑了出去,让佣人们把饭菜端到了厨房里。
佣人们看着厨房里的三个面人,想笑又不敢笑。
瑜颜墨和悦菱还有小麦,就一起坐在地上的面粉堆里,吃了一顿饭。
瑜颜墨给小麦夹了一块菠萝肉,递他嘴里。
“好吃,好好吃。”小麦拍着手。
悦菱带着笑看着两个人,从下午的敌对状态,转瞬变得情同父子。不过,瑜大公子为了赢取小麦,也算是形象尽失了。居然肯下厨做什么根本都不会做的南瓜饼。
不过也正因为他有这份心,小麦才会渐渐的认可他了。
两岁的小孩子是最纯真的,谁对他好,对他不好,他能敏锐的感觉到。尽管瑜颜墨一开始对他很凶,可是他愿意和他玩,愿意下厨和他一起做南瓜饼。
从前,水木华堂是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伴小麦的。
所有的爸比妈咪的玩耍,都是小麦自己想出来的故事。而这些只能在小麦从前想象中的事,瑜颜墨都愿意跟他做,还有妈咪在一起,别提多棒了。
晚上,三个人一起在顶层的大浴池里泡澡。
小麦已经快要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趴在瑜颜墨的肩膀上,还是不肯闭眼:“玩,小麦玩。”
“今天一定累坏了。”悦菱坐在一旁,伸手摸着小麦的头发,“我给他吹吹头,然后抱他去睡吧?”
刚刚他们又在池子里打了水仗,小麦特别喜欢玩水,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用手拂着水面,嘴里嘟囔着:“玩玩……”
瑜颜墨按了铃:“我叫佣人来照顾他吧。”
没一会儿,佣人就打开浴室的门进来了。她先是对着瑜颜墨和悦菱鞠了一躬,然后递上了一个手机:“悦菱小姐,二公子让我把他的手机给你,说有人找你。”
说完,佣人就去抱小麦,而悦菱则结过了电话。
“喂,”她问那边道,“请问是……”
“是我,宝宝。”水木华堂的声音响在了那边。
悦菱顿时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瑜颜墨。小麦已经睡着了,他正从水里站起来,把孩子递给佣人。
但他鹰一样的目光,已经睨了过来,那种冷冷的光辉,明白无误的告诉悦菱,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悦菱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小堂,你有什么事?”
“小麦就不准备送回来了吗?”水木华堂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不悦。但是这句话,原本应该是用不悦的语气说出来的。所以,这让悦菱心中觉得有些不安。
“小堂,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尽量放得很轻柔,“我想要抚养小麦,不知道能不能……”
“不能。”水木华堂竟然打断了她。
察觉到悦菱无声,他又赶紧补充道:“对不起,悦菱。我知道你很想和小麦一起生活,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小麦也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每次我累了的时候,回家看到这个孩子,就让我觉得安稳和舒心。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换句话说,我的生活中没有悦菱,只求能有小麦,也不行吗?”
水木华堂的话,在情在理,愈发让悦菱心中觉得愧疚。
昨晚上,水木华堂突然翻身把她压倒的时候,她才惊觉,或许,小堂对她也有不一样的情感。
只是,他从前都掩藏得极好,让她误以为他不过是把她当妹妹看待而已。
在她人生最落魄的某个时刻,是水木华堂救了她。她现在还记得,他在厘金,对着所有人宣布她是他水木华堂的女人。
他带她回家,给她锦衣玉食,和常姐一起教会她许多知识和处事的道理,他还帮她救了黎翊,也抚养了小麦。
如果悦菱非要说恨水木华堂什么,也不过就是,他当初把她拱手给了瑜颜墨。
可是,现在她已经恢复了记忆,知道水木华堂确实没有做错任何事……他知道她和瑜颜墨之间的事,他一心一意的成全了他们,他哪里有错呢?
所以,如果水木华堂非要把小麦要回去,悦菱还真狠不下心来拒绝。
“小堂,我知道,”悦菱只能忙着道歉,“我知道你和小麦的感情,对不起了,是我考虑不周,我明天就……”
话刚说到这里,手机突然被从后面拿走了。
悦菱回过头去,看到瑜颜墨已经拿过了手机,放到了耳边。他的肩膀和后背处,贴着愈合胶布。方才换的时候,悦菱看到表面的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了,柳清叶研发的药,确实非常神奇。而且初级效果的药物,并没有什么副作用。
悦菱看着他,他背靠着浴池,手肘撑着边缘,从水中露出的上半身,让悦菱想到了人鱼这种生物。
美丽的雄性人鱼。
可是他的神色,却带着冰寒的危险和杀气。
“小麦已经是我的儿子了,谈什么归还?”第一句话,瑜颜墨就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呵,可笑了。水木华堂那点小伎俩,骗骗悦菱也就算了。拿来骗他,无异于侮辱他的智商。
悦菱不知道水木华堂是什么人,他瑜颜墨还不知道吗?什么感情,什么父子。通通只是加重悦菱心理枷锁的手腕而已。
电话那头,水木华堂在轻轻的无声的笑着:“大公子,对待女人和小孩,不能这么强硬的。”他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瑜颜墨这样强势的不归还小麦,会让悦菱心里更过不去的。
“谢谢堂少的关心,”瑜颜墨冷笑了一声,“我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就不劳烦堂少多管闲事了。”
说完这句话,他径直挂断了电话。
看着他把手机放在了浴池边。悦菱有些忧心忡忡地到他的身边。
“小堂怎么说?”
“他让我好好对待小麦。”瑜颜墨端过池边的红酒,悠然品尝了一口。
悦菱伸手拿住了他手中的酒杯:“身上还有伤,不要喝酒了。”
瑜颜墨从上方斜着她,眼神中有一丝嘲讽:“你还有心思关心我?”
或许是因为池中水温有些高,悦菱听到他的话,不禁红了双颊:“我什么时候又不关心你了。”
瑜颜墨凑过来头,带着男性气息的唇在她的耳边摩挲,把撩人的呼吸吹到她的发间:“我还以为你心里全在对水木华堂内疚了。”
“小堂是很可怜了啊。”悦菱抬头。面对这瑜颜墨近在咫尺的俊颜,他的睫毛上润了一层水雾,此刻竟衬得他眼中多了一份柔情,但更多的,却是妒忌和醋意。
悦菱咬了咬欲滴的红唇:“小堂和你可能有什么恩怨。但是他对小麦是真的很好很喜欢。”
“他还对你更好更喜欢呢。”大公子凑得更近了,性感的唇几乎要触到悦菱的唇了。他的眸光,已经黯淡了下去,反而透着一股幽暗的光泽,那里面流动的,是对她浓浓的占有欲和渴望。
“你要是可怜水木华堂,就把小麦送回去。”他虽然这样说,但话里却带着重重的威胁。
可是想象,如果悦菱真的点头,他下一秒就要把她撕碎。
悦菱没那么傻,相处这么久,她已经知道什么时候瑜颜墨是什么心思,也知道自己遇到什么事,该怎么说怎么做。
“我会和颜墨一直抚养小麦的。”悦菱尽量做出非常认真的模样,“谁也别想和我争。”
这个回答甚合瑜大公子的心意,他的眼中多了一分满意的神色,但依然带着倨傲的神色,昂着下颌,双眼挑着悦菱:“这么说,菱小姐也不想亲自去安慰你的小堂了?”
哎哟,这话酸得,悦菱忍不住想摸下脸颊,看自己的牙还好不好。
瑜大公子,每次遇到这种事,你能不能别瞬间倒退二十年,就像要和别人争糖吃的小孩子一样。
“我肯定是亲自安慰我家颜墨啦。”这种时刻,还是卖乖安全一点。看在他刚刚受伤,又对小麦那么好的份上,肯定要犒劳一下的了。
对于亲身送上来的宝贝,瑜大公子的眼色瞬间暗得魂无天日。
他滚烫的手抚到了悦菱挺翘的后面,有些粗暴地除掉了她贴身的防御。
因为有小麦在,悦菱也穿上了比基尼,也因为有小麦在,瑜大公子早已经把自己的小朋友压迫了不知多久了。
“新婚第一次,是不是要玩点与众不同的游戏呢?”他舔着她的耳垂。
“哪里新婚了啊?”悦菱吃惊地看着他,“婚礼不是没有完成么,戒指都还没交换呢。”
“已经办好结婚证了。”大公子用自己坚韧的顶端逗弄着悦菱的外围,因为在水里,他感觉她湿润加倍,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享受她的紧致了,“菱小姐以为你还逃得掉吗?”
今天下午,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管家去办理有关他和悦菱结婚的法律证书。
按照常理,结婚必须要当事人双双到场,但瑜大公子却不需要费这些周折,就像当初给悦菱办理身份证件一样,他们的结婚证书也轻而易举拿到了。
从前没有去办这件事,只是因为他确切想要给悦菱一个正式的婚礼。
但现在,他已经等不了那么多了。
外界那么多不利于他们在一起的因素,他只有拼命的把所有利于他们的因素牢牢握在手中。
“你是我的新娘了,宝贝。”他捧着她的头,痴缠地咬着她的唇。
悦菱艰难地在他狂热的侵占中喘息着:“颜……颜墨……你手机响了。”
“扔到水里去。”大公子正忙着呢,哪里有功夫去管什么电话,就是集团破产了,也别想打搅他现在正在做的事。
悦菱伸出手,从池子边上拿过了手机。
铃声已经停止了,却叮的一声发来了一条短信。
瑜颜墨已经把悦菱顶到了浴池之上,此刻,她的背正与浴池的边缘摩擦着,悦菱努力从忙碌中打开手机,她才不会把手机扔到池子里呢。
短信是柳清叶发过来的。
悦菱点开了,在荡漾中喘着念:“颜墨……鉴定……啊……结果出来了……你们不是……”
瑜颜墨原本正沉浸在如胶似漆的*之中,一开始根本没有听清悦菱在说什么,直到她快要念完了才醒悟过来。
他顿时一个猛然挺身,从悦菱的手中抢过了手机。
然而,悦菱已经念完了所有的字:“……兄妹……”
瑜颜墨死死看着手机屏幕,迅速地关掉了短信,然后匆匆地起身,披上浴袍,一个字也没有和悦菱说,只留她一个人愣在浴池里,径直就开门走了出去。
“刚才的短信是你发的?”瑜颜墨走到了浴室之外,坐在了休息间的沙发上,他连腰带也没有来得及系。
柳清叶嗯了一声:“原本打电话,你没接。”
“结果确定?”
“千真万确,她和你二叔的基因没有达到亲缘百分比,连三代旁系都没有。”柳清叶很肯定地,“至少这一轮的结果是这样的。”
瑜颜墨的脸上,是难得的一个笑容:“很好。”
这是这么多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他们根本就不是兄妹,水木雅要么在撒谎,要么就是自己也在瞎猜。
看样子,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分开他们了。
“我还会再比对一次,然后送血样到相关权威机构鉴定。你放心好了。”柳清叶宽着瑜颜墨的心,但他的话语里,总免不了带着浓浓的叹息之意。
瑜颜墨沉默了片刻。
“阿姨的事情,你确定吗?”他终于问柳清叶道。有关瑜柳珍莲自杀的事,他们谁都还没有主动提到过。
“不确定……”柳清叶有些落寞地答道,“法医的鉴定报告出来了,可是我没有亲自去验证过……”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了。
按照道理,柳清叶应该亲自去验尸才对。可是,他竟然选择放弃。
是因为不像去面对亲姐姐死亡的真相吗?
瑜颜墨知道柳清叶是个理智到有如机器的人,某些方面而言,柳清叶比瑜颜墨还要缺乏人间的气息,表面上看,他是个嘻嘻哈哈有些疯癫的二愣子,偶尔脾气还很暴躁。
其实瑜颜墨知道,柳清叶恰恰是一个特别没有喜怒哀乐的人。
面具之下,他骨子里缺乏基本的人性。
因为这种特征,他才能抛却人间烟火,全身心的投入到医学的事业之中去。
越是夸张的外在,越是沉淀的内里。
“她有可能没死。”良久,瑜颜墨提醒柳清叶道。瑜柳珍莲自杀的时候,正是他向悦菱求婚的时候,大概因为他急着让手下办理婚礼的事宜,所以他们竟然都没来得及通知他这件事。
但是,要瑜颜墨相信瑜柳珍莲会在还没有开庭定罪的情况下畏罪自杀,却是很难的。
瑜柳珍莲这个女人,瑜颜墨也是了解的。
这个女人少点魄力,但是心机很有的。当然,她所有的智商都用在了当年*瑜颜墨父亲的事情上。当她当上了瑜家的女主人之后,智商就显得明显不够用了。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被瑜颜墨抓住这么大的把柄。
不过,自杀身亡……瑜颜墨想到了黎翊在监狱里被下药陷害的事。
C市,还暗藏着一股势力……
是无论瑜家还是水木家都没有发掘出来的巨大势力。
“对了,黎翊怎么样了?”瑜颜墨听说柳清叶这两天正在为他治疗。
“第一阶段的药我已经研制出来了。”柳清叶报上了好消息,“不过因为他这个病史无前例,我只有那他当试验品了。”
“副作用很大?”瑜颜墨很了解柳清叶药的尿性。
柳清叶呵呵了两声:“你懂的……不过他的状态有好转,已经能自己主动洗脸和吃饭了,不过脑筋还不太清醒,我正在研制第二阶段的药,主在修复他的脑神经。当然了,副作用……还未知……”
瑜颜墨挂断电话,只觉得浑身都万分轻松。
今天都是好事。
和悦菱拿到了结婚证书,正式成为夫妻;
收养了小麦,并且和小麦建立了感情;
黎翊的状况也有好转,说不定能恢复健康……
最重要的是,终于得知他们不是兄妹。
瑜颜墨回到浴池,悦菱还泡在里面。她正趴在池子边,玩着瑜狄夜的手机。
“是医生舅舅的什么事吗?”听到瑜颜墨进来的脚步声,她抬头问。
“一点小事。”瑜颜墨解开了浴袍,仍由衣袍落在地上,他一缕不着地踏下了水。
悦菱翻过身来:“你和谁不是兄妹啊?”她大咧咧地问道。
刚才,她刚念完柳清叶的短信,瑜颜墨就那么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每次瑜颜墨有工作上或者什么悦菱插不上手的事,就会立刻抛下她,走到一边去。
悦菱虽然已经习惯了,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愉快。
在她看来,自己对于瑜颜墨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人,她那么一点可怜的往事瑜颜墨全都知道。可瑜颜墨却始终对她有所保留。并不是说他对她不够爱,而是他始终在心里划了一个黑暗的区域,对她不予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