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的耳朵扇了扇,眼睛慢慢睁开了。
很显然,它一时间还没从麻醉中清醒过来,但已经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了。
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它觉得十分的不安,它努力站起来,想要探个究竟。
“大猫乖了。”悦菱抱住它的脖子,安抚它,“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以后我每天都会来陪你的。”
大猫在悦菱躺到了悦菱的腿上,渐渐安宁起来。
可是,没到一秒钟,它突然又警觉地站了起来。
前方的树上,跳下了一个同样金色的影子。
大猫的耳朵竖了起来,黄金瞳子正对黄金瞳子,悦菱顿时有点紧张起来。她极力抚摸着大猫脖子上倒刺起来毛。
“大猫,它就是以后要跟你一起生活的朋友,黄油。你们要做好朋友哦。”
话还没完,大猫突然从她手里跃了出去。
黄油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矫健优美的身影朝自己跑过来。
这还是它生平第一次见到同类呢。
而且还是雌性的同类……嗷嗷,黄油感激涕零,主银对人家真好,居然给人家找了个美丽的猎豹小姐。看那缎子一样的皮毛,看那匀称的黑色花纹,看那充满野性的小眼神儿。
它近了,近了,像张开翅膀一样飞了过来。
黄油要陶醉了。
嗷!
一声怒吼把它唤回现实,美丽的猎豹小姐还没等他看清楚,已经一拍爪子,啪的把它拍翻在地。
嗷嗷,黄油也叫了起来,不过却是惊慌失措地惊叫。
猎豹小姐左一耳巴子,右一耳巴子,爪爪打脸,按黄油在地,还威胁性地去咬它的咽喉。不一会儿,已经打得黄油满脸爪子印。
悦菱和瑜颜墨无言地看着这一幕。
“喂,好像是你说它们会异性相吸的啊?”菱小姐用不相信的眼神睨着瑜颜墨。
瑜颜墨一言不发。
太丢脸了……
他家这个娇生惯养的,从小没吹过风没见过雨的,碰到悦菱这个完全野生的大猫,简直是毫无战斗力可言。
“好了好了,”见到黄油被打得差不多了,菱小姐忙上前去调解,“大猫乖乖,快回来。”
大猫不放爪,对着黄油豹吼,嗷嗷,谁是女王?
黄油低咽,呜呜,您是女王。
啪,大猫又给一爪子,嗷,叫我女王大人!
“好啦好啦,”悦菱抱着大猫的脖子,把它拉开。
黄油一经解脱,立马没出息地躲到瑜颜墨的脚下,抱大腿去了。呜呜,受伤的小眼神儿暗自逍魂,主银,刚刚那个泼妇欺负我。
哎,瑜颜墨叹口气,摸了摸黄油受伤的脸,你自求多福吧,主人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它叫大猫,以后就是你的朋友了哦,”悦菱仿佛没看到黄油惊悚的眼神,举着大猫的爪子向他打招呼,“你好哦,请叫我美丽的猎豹小姐大猫。”
哼,猎豹小姐高傲地一昂头,你个土肥圆的屌丝。
嗷,黄油的自尊心很受伤,人家明明是高富帅的。
“大猫,去和黄油打个招呼去吧。”悦菱使唤着大猫。
大猫很不情愿,但是看到悦菱期待的眼神,又觉得不能不给个面子。嗷,算了,看在主人的情面上,跟你说声哈喽好了。
它迈着优雅的猫步,带着轻蔑的眼神走到黄油跟前,搭起一只爪,嗷,你好。
黄油很胆小地躲到瑜颜墨后面去了,呜,你好。
“它们好般配啊。”菱小姐星星眼。
瑜颜墨揽过她,在她耳边亲昵:“有没有我们般配呢?”
“谁跟你般配了,”菱小姐不屑地嗤笑,“你也配得上我啊?”
“哪里配不上了。”他抱住她,暗暗抵住,“型号大小刚刚合得上,严丝合缝。”
菱小姐哼歌中,好纯洁啊好纯洁,听不懂啊听不懂。
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激怒了瑜大公子,他立刻把她打横抱起来。
“又干什么?”她拍他一巴掌。
“检验是否般配。”瑜大公子面无表情。
刚迈出一步,发现自己的脚被一只爪子捞住。一埋头,黄油可怜的黄金瞳子巴巴地乞求着,主银,不要扔下人家一只豹,呜……
瑜颜墨对着自家孩子露出一个又敷衍但看起来很亲切的笑容。
乖,黄油,主人有事要忙,你也和猎豹小姐多沟通了解啊。
嗷嗷,主银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顶层花园里,黄油的哀嚎和大猫的野蛮吼叫此起彼伏。
“它们不会又打架了吧?”菱小姐很担忧。
“不会,它们很有爱。”瑜大公子说谎不脸红,已经低头堵住她的嘴。
晚上了。
悦菱躺在柔软的被窝里,靠着蓬松的软枕,正翻着一本相册。瑜颜墨靠到她身边,拿梳子去梳她的发。
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不过依然很短,为了怕吹风的辐射对孩子不好,他也没给她吹干。
她穿着雪白的睡衣,半干的发拢到耳后,因看书又时不时有一丝半缕滑落下来,在她俏丽的侧面晃荡着,撩拨着他的心尖。
“你是怎么拍摄到这些照片的呢?”悦菱啧啧地翻着相册,上面鸟儿的羽毛纤毫毕现。
“用高倍相机拍的。”他解释着,“这都是我中学时候拍的了。因为暑假无聊,想去观察一下湿地里的鸟。”
“中学时候的瑜颜墨是什么样的呢?”悦菱好奇地偏头看他。
她脑海里,想象出一个清秀的少年,背着相机在林间穿梭,架起三脚架,专注抓拍着鸟儿的模样。
树林里万籁俱静,阳光穿透树叶,在镜头前轻轻旋动……
“好可惜哦。”她很遗憾,“你中学的时候,我都不认识你。”
如果那时候,她也认识他,纯情的少男少女,牵着手一起背着相机,去树林里拍摄,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明年等你生完孩子,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他还在梳着她的头发。
“你中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其它女生?”她突然问。
瑜颜墨愣了愣,显然没跟上菱小姐的反射弧。
“一定有对不对?”菱小姐激动起来,指着瑜颜墨,“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你是不是收到过很多情书?你谈过几次恋爱?”
瑜颜墨看着她认真又生气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不过他故意严肃起来,捏着下巴思索着:“情书,倒是每周都要受到几封,不过内容都千篇一律,记不住了,大致就是想和我交往了。恋爱的话,我算算……”
他扳着手指:“第一个叫小悦,第二个叫小菱,还有第三个……”
悦菱吃惊得嘴合不拢:“原来瑜颜墨是个花花公子!”
“是啊,”他故意逗她,“因为实战经验丰富,所以每次都很让你满意是不是?”
悦菱举起相册就朝他打过去:“花花公子!花花公子!我讨厌你,讨厌你了!”
瑜颜墨连忙抓住相册:“别把相册打坏了,这是我花了一个夏天制作的集锦。”
“哼。”悦菱放开了相册,躺到被窝里,“瑜颜墨是花花公子,不理你了。”
瑜颜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约莫着已经干了。他于是也不管她,只是坐正了,翻着相册。似在自言自语。
“夏天的时候,杜鹃鸟就飞来了……它飞来的第一天,我就抓拍住了它——低低地在林里飞翔,头朝下,翅膀大大的张开,像一只鹰隼一样滑翔着,吓得树林里面胆小的鸟儿夺路而逃。你知道它为什么这样做吗?”
悦菱原本正尖着耳朵在听呢,听到他这样问,急忙拉了拉被子,表现出毫不关心的样子。
瑜颜墨笑笑:“杜鹃鸟是从来不自己筑巢的,也从来都不抚养后代。它这样做,是为了吓跑别人的鸟,然后把自己的蛋下到别人的巢里。”
“啊?”这个说法,悦菱从未听过。她忘记了生气,回头看了瑜颜墨一下。
“嗯,”瑜颜墨点头,“你起来看,我把这个过程全拍了下来。”
悦菱早被吸引,坐了起来,瑜颜墨边搂过她,翻相册给她看。
“这是鸟巢,我专门爬到树上去拍的。你看,这里有一颗蛋是杜鹃的,你能分清它和别的蛋的区别吗?”
悦菱摇头。
“杜鹃的蛋会仿生。因为杜鹃会专门选择像这种大苇莺的巢穴,长久自然进化,它的蛋会和这些鸟类的蛋难以分辨。有时候,蛋不太一样,它就会把其它蛋吃掉或者衔出去扔掉,你看这张照片,这是我另外找到的一个鸟巢,这里面就只有杜鹃鸟的一颗蛋。”
“太险恶了啊。”悦菱吃惊地。
“你看,”他又翻到一张照片,“小杜鹃比别的小鸟都先孵化出来,它一出生没多久,就趁着养父母不在,把其它的鸟蛋搬到窝外面,扔掉了。像这张,你看,窝里面有先孵化出来的,它也趁别人不注意,把别人挤出窝外……”
鸠占鹊巢,指的就是杜鹃这种鸟。
自己从不筑巢,也不抚养后代,却把孩子生到别人的家里,并且孩子会杀掉养父母真正的孩子,自己独占养父母的*爱。
子规,是杜鹃的别名。
”杜鹃为什么会这样做呢?”悦菱真是想不明白,天下还有不想抚养自己孩子的父母。
“有一种说法,是说雄杜鹃非常凶残。见到刚下的蛋,会立刻吃掉,杜鹃为了后代生存,不得不把孩子寄养到别人的家去。”
“嗯……”悦菱在瑜颜墨的怀抱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困了。”
她现在是说睡就要立刻睡。
何况,今天体力和精神上的消耗是非常大的,她自己也有些担心,怕这样折腾,肚子里的宝宝会抗议。幸而的是,看样子,瑜颜墨今晚上是准备放过自己了。
“颜墨,”她含糊着,“明天可以去医院接翊哥哥了吗?”
“嗯。”
“那翊哥哥住哪儿呢?”
“再议。”
悦菱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眼皮已经沉沉搭下了。
瑜颜墨轻轻放下了相册,跟着睡下。
黑暗中,他轻吻着熟睡中的她的额头。
“宝贝,我中学没有收到过女生的情书,也没有过女朋友……你是我的初恋。”
那时候,他根本都不在国内读书,出入校园身边都有大批的保镖,根本没有任何女生可以靠近他,可以和他说上一句话,更别提可以通过层层保卫把情书递到他的手上了。
他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处理集团的事务,学习如何尽快的掌握控制家族的帝国。
最辛苦的那几年,每次课间,他都趴在课桌上补觉。
其余时间,练习射击、击剑、拳击、国际象棋、各国语言……他不能停下来半秒。
他身边有许多对于瑜家虎视眈眈的人,包括楼下那对贪婪的母女,逼迫着他连停步看一眼自己同学的时间都没有,不论是女同学还是男同学。
他没有朋友,更别提女朋友。
只有那个夏天,他回到家里,在林中偶然的一次散步,看到了叫着“布谷”飞来的杜鹃鸟。第一次抽出时间,用相机观察了这种鸟的繁衍。
子规……
水木华堂看着玻璃窗前,喝着果汁的水木雅和李姗姗。
如果李姗姗要给自己取一个叫子规的代号,那还真是字贴切不过了。鸠占鹊巢,她现在就干着这样的事。
而且,如果她可以,一定会用背驮着养母真正的孩子,把她挤出巢外摔死的……
黎翊竟然被瑜颜墨保释了出去。
想必他也起了疑心,要着手相关的调查了吧。
这样看的话,倒也算是好事,黎翊大脑受损,不会再认出李姗姗。而李姗姗这个蠢女人,因为上次程管家的事,已经对他言听计从了。如果事态一直这样保持,那他就只需要等着老爷子翘辫子,再让李姗姗自愿交出水木家的大印……
这样想想,悦菱回来的时间指日可待。
他的唇角也有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