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与竹隐趴在桌子前，扒着桌沿儿好奇的望着瓷盆里沈言璟培植起来的火芝，嘴角抽搐。
竹隐一脸的不相信，翻着白眼儿望着他爹：“你确定火芝真的是这么载的？这种话本子里的天材地宝，不是应该用麒麟骨头凤凰羽才能养活么？”
“你在哪儿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沈言璟毫不留情的反驳了竹隐的提议，在火芝的尾部再撒上一层土，将土压实：“土壤是万木之精，只要是陆生植物，就没有能够离开土地而存活的，就算是火芝也不能例外。”
陆千凉也抱着怀疑的态度，转身看了一眼正在翻药典的柯暮卿。
感受到那目光，柯暮卿点点头：“书上确实是这么写的，王爷涉猎广泛，在下佩服。”
药典这东西，向来都是只介绍药材应该怎么用，从来没有介绍药材是怎么种出来的。柯暮卿的肯定，委实有些不走心了。
昔年天医谷的藏书阁，陆千凉一待便是几年，那几年看到的书比她说是她一辈子看的书也无可厚非了。就连那些古怪偏门的医典里也不曾记载火芝的种植方法，沈言璟是怎么知道的？
陆千凉抱着瓷盆那道床边晒太阳：“离阳王朝重农抑商，你不会是之前种地种多了，将 火芝这种好药也当做萝卜白菜一样种了吧。”
沈言璟无声的对陆千凉翻了一个白眼儿。
这件事说来大概是个笑话，先帝在世时重视农业闭关锁国，要求所有的皇子都要和农民一样下地，与民同乐。
当时沈言璟的年纪还小，听他皇兄的吩咐，便当了真，小小年纪果真扛着一把大锄头，跑到城外与村民一起抡起锄头刨地了。
男孩儿小的时候总是长得慢些的，沈言璟小时候也不例外，一个半大的孩子抡着比自己还高的出头磕磕绊绊，倒是雪玉可爱。
先帝也觉得好笑，便总是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这一笑话，便笑话了沈言璟十年之久。
沈言璟感觉有点儿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他哼了一声，最后也只是在陆千凉的额头上弹了一个毛栗子：“日后好好留在江南，少去长安那边惹事。小皇帝给了你我面子，你我也不能不回理不是。”
陆千凉说起小皇帝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那小白眼儿狼……”
沈言璟微微挑眉：“那你是什么？大白眼儿狼？”
“怎么着，我说你侄子，你不乐意了？”陆千凉蛮不讲理的挺起自己的胸脯，差点儿顶在沈言璟的胸口上。
不得不说，千凉的这具身子凹凸有致，比她原本陆千凉的身子要有料得多。
沈言璟叹气一声，扶着陆千凉站好：“有空去买一头猪来，火芝需要血液来喂养，且期间不能间断。猪血与人血味道相似，可以相互顶替。”
“等到这一株火芝尽数鲜红如血，便可以入药了。”沈言璟指尖抚摸着火芝的肉瓣儿，如是说道。
沈言璟将这一株火芝从瓷罐儿里摔出来的时候平平无奇，通体黑灰色不说，干瘪的像是一截树枝。若不是干成蘑菇一般的肉瓣儿，陆千凉都要误以为小皇帝是在山下随便折了一节桃枝儿拿上山来糊弄人了。
可这会儿沈言璟将火芝种入土中，刚刚还平平无奇的火芝就像是一瞬间焕发了神采一般，竟然渐渐饱满充实起来了。
这东西果真神物。
陆千凉以手指拨弄着那肉瓣儿，趁着沈言璟不注意，划开指尖将自己的鲜血滴落在土壤上。
血水渗入土壤中，那火芝立马像是得了养分一样，招摇的向上生长起来。而肉瓣儿上也是一闪而过的红色，像是有鲜血掩映。
“你做什么！”沈言璟连忙抓过陆千凉的手指，含在口中：“不是说让你用猪血来养。”
“用猪血做什么，我的血不好么？”陆千凉轻轻拍了拍沈言璟的脸颊，笑嘻嘻的道：“猪没有我疼你吗。”
沈言璟瞪她一眼：“你懂什么。”
“陆师妹，这一次确实是你着急了。”柯暮卿起身走过来，看了看火芝：“火芝这东西娇贵的很，喝了一个人的血便只认一个人的血，师妹用自己的血养了它，这火芝怕是会不认旁人了。”
陆千凉自然知晓，血芝一旦用鲜血养起来便不能间断，她用了自己的血，怕是日日都要割出半碗腕血来供奉火芝了。
她知沈言璟担心，但动物生老病死不由人定，若是供血给血芝的猪死了，无血可取该如何是好？
这血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陆千凉最放心。
她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怕什么，我身体好吗，别说是一天半碗腕血，就算是一天一碗我也熬得住。呐，别担心啦。”
沈言璟气不打一处来，女子本就每月走血，让陆千凉每日割半碗腕血，这不是熬她的心血么？
到时候他的病是治好了，可陆千凉却又病倒了，二人这样转来转去的，有意思？
沈言璟越是这么想脸色越黑，那不高兴，简直是就差光明正大的写在脸上了。
“王爷也不必过于担心，用人血养血芝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人血虽然少了些，可直系亲属的血液也是可以顶一顶的，不一定就要一个人取血。”柯暮卿说道。
直系血亲，陆千凉的直系血亲，不久只有竹隐么？
陆千城的身份一直都被老庄主和夫人隐瞒着，除却极其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晓陆千城不是千凉的亲生哥哥。柯暮卿像是不知道这件事，想要采陆千城的血来喂养血芝。
一想到这儿，沈言璟的头便一个比两个大。
他是有多想不开，一眼没看住陆千凉便被她闯了祸去，就算是用自己的血液好过陆千凉啊。
沈氏皇族虽说皇子稀少，可真的算起人数来也算是大户人家。若是真的不行，大不了到各处王爷封地抓一个姓沈的到折剑山庄养起来，等养熟了火芝在将人放走。
反正整个离阳王朝姓沈的皇族不少，可真正与沈言璟亲近的，也就那么几个，沈言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