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门口,早已乱成一团,孝康王明辉从里边急急的出来,将众人喝住,皱眉道:“皇上不过小恙,哪里就慌成这副模样?”
吐血还是小事?
众太监、侍卫一寂,互视几眼,倒都退回各自职守,不敢再跑。
耶律心赶来,瞧见他急赶过去,一把将他衣袖拉住,白着张脸问道:“明王爷,怎么……怎么说我父皇……我父皇……”
怎么连公主也惊动?
明辉暗惊,向她身后赶来的三人望去一眼,缓声道:“公主莫急,是前几日春寒,皇上身子有些不适罢了,已命人去传太医!”
“春寒?”耶律心摇头,急道,“什么样的春寒能让父皇吐血?”
这消息怎么传的如此之快?
明辉微窒,可是旁人能够喝住,对公主却不能摆出王爷的威风,只是劝道:“是皇上方才胃中不适,将刚刚用的午膳吐了出来,哪里是吐血?想来是误传,公主不必惊慌!”
不是吐血?
耶律心心中微定,向里张望道:“此刻父皇可好?我去瞧瞧!”
不放她进去,就要在这里掰扯不休!
明辉微微一顿,点头道:“你们既来了,那就一并进去罢!”微微侧身,给她让路,目光却向自己女儿望去,见明彦君也抬头望来,微不可见的摇头。
明彦君见明辉虽然脸色如常,神色镇定,可是那眼中却透出一抹焦灼,心中顿时一紧,快走几步跟在耶律心身后,轻声劝道:“公主莫急,皇上不会有事!”伸手将她挽住。
楚若烟跟在明彦君身后,将这父女二人无声的交流看在眼里,心中暗惊,却不多问一句,紧紧跟着一同跨进殿去。
御书房中,安平郡王和定远侯卞威正来回踱步,见到四女进殿,都是一愕。安平郡王迎上几步,皱眉道:“你们来做什么?”说的虽是四人,望的却是自己的女儿。
贝妤触上父亲的眼神,心底也是暗惊,微微摇头,向耶律心望去一眼。
自然是耶律心得到消息赶来,她们才一并跟来。
卞威轻叹一声,低声道:“贝兄,她们既来了,也不是多问的时候!”向外望一望,皱眉道,“太医怎么还不曾到?”
耶律心急道:“贝王爷,卞侯爷,我父皇呢?他人在哪里?”
“在偏殿!”贝、卞二人未应,随后跟来的孝康王回答。
“明兄!”贝、卞二人齐唤。
明辉轻叹一声,向二人道:“她们既能得到消息,外头也不知道传成什么?如今,又如何瞒得过去?”
耶律心变了脸色,颤声道:“明……明王爷,我父皇……我父皇……”
“进来罢!”明辉轻叹一声,引着几人往偏殿走。
感觉到殿中的气氛,楚若烟只觉心跳加速,赶前几步,将贝妤的手抓住。
贝妤但觉她小手汗湿,回头向她一望,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一些。满心想要安慰楚若烟,可是自己也觉喉咙干涩,哪里说得出话来?
御书房本是皇帝退朝后理政的地方,这偏殿前边是一张书案和排排书架,后方放置一张龙榻,就是为皇帝临时歇息。
此刻皇帝就躺在那张龙榻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耶律心瞧见,眼泪顿时滚了出来,抢前几步在龙榻旁跪倒,试探去握皇帝的手,哽声唤道:“父皇……”
孝康王跟过去,低声道:“公主稍安,皇上还不曾醒!”
耶律心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抬头眼巴巴的瞧着他,落泪道:“明王爷,我父皇……我父皇好端端的,怎么……怎么会……”
明辉轻叹一声,正思量如何解释,就听外殿卞威说道:“太医来了!”
这句话,成功将殿内几人满腹的话全挡了回去,齐齐转身,但见陈太医匆匆跨进殿下,身后未跟医童,却是卞威替他拎着医箱。
见此情形,楚若烟心头顿时一紧,迅速与明彦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深深的担忧。
陈太医身为太医院院正,身边岂能没有医童服侍?如今将医童留在殿下,却劳卞侯爷替他拎着医箱,只能说明,皇帝的病情严重,却要瞒着宫中上下,不能令医童听到实情。
耶律心此刻一颗心却全在皇帝身上,哪里去留意许多?见到陈太医,连忙侧身避开,连声道:“有劳陈太医,太医万万好生诊治!”
陈太医一脸凝重,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应话,立时翻皇帝眼皮看过,又细查口鼻,随后在龙榻旁坐下,给皇帝问脉。
耶律心紧张的瞧着他的动作,忍不住问道:“太医,我父皇究竟身患何病?”
陈太医凝眉不语,明辉轻叹一声,向明彦君摇头示意。
明彦君会意,上前拉住耶律心的手紧紧一握,低声道:“公主莫急,陈太医医术甚高,必会替皇上好生诊治,你且莫要扰他!”
“嗯……”耶律心低应,一双眼睛紧紧盯在陈太医脸上,细查他每一丝表情变化,虽然满心焦灼,却已不敢再出一声。
陈太医问过脉,自药箱中取银针在皇帝腕上各扎三针,又取出一粒丸药,取水化开,给皇帝灌了下去。
看到这里,安平郡王已忍不住问道:“怎样?”
陈太医微微摇头,轻叹道:“好在有惊无险,往后几日,还请皇上好生休养才是!”
有惊无险!
听到这四个字,殿内众人齐齐松一口气。耶律心唇角露出笑意,泪珠却又滑了下来,上前拉住陈太医问道:“太医,我父皇……我父皇究竟何病?”
陈太医向明辉望去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轻叹道:“皇上无病,只是早些年征战沙场,受过极重的内伤。登基之后,又忧心朝政,多思多虑,积劳成疾。此次发病,想来是情绪受到什么冲击。”
又是内伤,又是积劳成疾?
耶律心脸色又再变白,颤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陈太医摇头道:“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请皇上安心休养,莫要太过劳心才是!”
如今的情形,他又如何安心休养?
耶律心咬唇,回头向皇帝望去一眼。
卞威低声道:“陈太医,今日就劳太医在宫里歇一夜,等皇上无恙再去罢!”
陈太医点头道:“臣份所应当!”
卞威点头,引着他出去安置。
明辉向姐妹几人望去一眼,转向耶律心叹道:“皇上需要休养,公主也请回宫罢,公主的心意,等皇上醒来,臣自会转述!”
耶律心摇头,固执道:“我留在这里,等父皇醒来!”
明辉微微皱眉,向明彦君望去。
明彦君还不曾说话,楚若烟便开口道:“公主,皇上今日用膳本就晚了些,如今都吐了出来,一会儿醒了,必然饥饿,你在这里守着,倒不如去吩咐些皇上平素爱用的汤水!”
还是楚丫头机灵!
明辉立刻点头道:“若烟说的是!”
明彦君也劝道:“是啊,公主,你在这里也不过是着急罢了,倒不如备些汤水,皇上醒来就可服用,怕还更好些!”
贝妤也点头道:“是啊,太医既然留在宫里,不如前去问问,皇上用些何物好些?公主亲自备办,总较奴才们尽心!”
姐妹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终于说的耶律心心动,点一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向殿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向明辉道:“若是父皇醒了,明王爷千万命人去通禀一声儿!”
明辉点头道:“公主放心就是!”留安平郡王守着皇帝,自己送出门来。
耶律心去见太医,明辉向余下三人道:“时辰不早,你们不便留在宫里,也都回去罢!”
楚若烟向庭院中望去一眼,见侍卫、太医们离的都有些距离,这才凑到明辉身边,低声问道:“王爷,边疆的战报说什么?”
明辉:“……”
这丫头哪来的消息?
微微皱眉,低声道:“不过是寻常的往来文书,哪来的战报?你们哪里听来的消息?”
楚若烟仰头向他定定而视,慢慢道:“明王爷,这个时辰,你和贝王爷、卞侯爷一同在御书房中,若不是商议军国大事,难不成是抚琴下棋?”
明辉:“……”
虽然说,抚琴下棋也是几人常做的事,可是此刻有西北边疆那样大的事发生,谁又有此闲心?这丫头既这么问,自然是不信的!
明辉微窒,皱眉道:“若烟,你既知道是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女儿家能够过问?边疆的事,自有皇上与满朝重臣处置,你不必多问!”
楚若烟摇头,低声道:“若是旁处也倒罢了,可是如今,若烟的爹和两个哥哥都在西北边疆,二哥怕也正在赶去,又说爹和三哥已经遇难,你要若烟如何不问?”
是啊,楚家五父子是楚大小姐所有的亲人,如今有四个已经牵扯进去,让她如何能够不问?
明彦君急道:“父王,边疆究竟又发生何事,竟能激的皇上吐血?你便与我们说说,楚妹妹断不是经不住事的!”
贝妤也跟着点头道:“明王爷,今日王爷不说,怕我们更会胡思乱想!”
这几个丫头,还当真胡弄不过去!
明辉向三人各自望去一眼,默然片刻,终于轻叹一声,摇头道:“是说钰王举兵,连夺三洲,黑岩国趁机挥兵,占了我西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