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楚若烟被劫,二哥楚若轩大漠追踪,一去数月,才将妹妹带回。可是回来时,她却身受重伤,整个人昏昏沉沉,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
等她伤好,渐渐能跑能跳,突然就对金银财宝爱不释手,将家里闪闪发光的东西全部塞到自己床上,要搂着睡才能安稳,活脱一个小财迷。
事隔近八年,他们仍然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或者,受了许多的苦,只有那些财物,可以让她有安全感。
那样的情形,持续了足足两年,渐渐才恢复正常,却神奇的目光独到,往往能从一大堆的珍品中,一眼选出最出色的一样,品鉴也有独到的见解。
楚若烟自然知道两个哥哥在取笑,向他们吐吐舌头,才向耶律元迅一礼,含笑道:“多谢元迅哥哥!”将玉坠握在手中轻轻抚摸,说不出的喜欢。
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
她喜欢钱怎么了?只是这几年下来,每天对着真金白银又实在没有多少用处,才渐渐把兴趣专到玉器上。
楚若湖听到她的品评,心里已老大不舒服,撇一撇唇,低声道:“既然是价值连城,怎么就好接受?”
话说的虽低,可是厅本就不大,几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是啊,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能说收就收?
楚氏父子一默,也不禁向她手上的玉坠望去。
楚若烟扬眉,向耶律元迅一笑,才转向楚若湖,含笑摇头道:“二妹妹这就不知道了,任是什么样的好东西,总也要有识货之人。如今这枚玉坠在我手里,我自然知道它的妙处,若是落在旁人手里,还当它不过一块寻常的羊脂玉,花纹都不曾雕,还不如妹妹手上的玉佩精贵呢!”
一句话直中要害,楚若湖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耶律元迅含笑道:“不错,任是什么东西,总要有识货之人才好,若不然,岂不是暴殄天物?”
楚若烟连连点头,又低头向手中玉坠望去一眼,自己心里也觉奇异。
抛去这玉坠本身的价值不提,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玉中那一点游动的红心时,她心头就有莫名的悸动,就像是……这枚玉坠,本就该属于她的。又像是……那玉中的红点,与她有什么奇妙的联系。
旁人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感觉,见她老实不客气的收了耶律元迅一件价值连城的礼物,楚远大手一摆,含笑道:“今日就请王爷留下用膳,我们痛饮一场,一则为王爷接风!二则谢王爷如此用心!”
楚氏兄弟也连连点头:“自当相谢!”
父子三人同一心思,但觉任是什么样的好东西,给自家那块宝贝疙瘩都不为过,管它什么价值连城?丫头才是无价之宝!
耶律元迅含笑应道:“却之不恭,那就叨扰!”目光定定,向楚若烟深望,完全忽略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目光。
对出征将士的封赏,兵部第二日就送到军中,并许将士三日纵饮。整个前锋营顿时一片欢腾,围住项海、戴石岩、耶律元哲三人恭喜轰闹。
留守小将,江一辛年少,见有如此喜事,早已冲进人群中与众人闹酒。卞子俊、奚赛宁望着那满营的欢腾,却说不出的寥落。
他二人较耶律元哲还要年长一些,如今见他立功受封,自己却还只是区区一个校尉。今日满营欢腾,就连西征的寻常将士,也成为人群包围的焦点,偏偏与自己无缘。
耶律辰出营帐时,但见二人分开,都远远的坐在车辕上,只是向欢腾中的校场遥望,不禁轻轻摇头,先走到卞子俊身边,轻声唤道:“子俊!”
卞子俊一惊回神,连忙站起来,躬身唤道:“王爷!”
虽然不曾说什么,脸上的神情,倒像一个受了冷落的孩子。
耶律辰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送到他面前,含笑道:“这是卞大公子相托!”
“我大哥?”卞子俊惊讶的反问。话出口,才又想起来,点头道,“是啊,听舍妹说,大哥相助楚大哥烧了叁崇城粮草!”
且不说大哥卞子骞,就连妹妹也去了边疆,偏自己就留守在营里。
耶律辰点头,与他避开人群,并肩而行,轻叹道:“卞大公子虽然戎边,却时时惦记着你。他知道你在本王麾下,此次却没有随同出兵,一再向本王说起,说你行事虽然有欠老练,却一向勇猛,要本王好好打磨你!”
卞子俊点头,低头道:“可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征,王爷却将末将留下!”语气里,还是多出些怨怼。
耶律辰向他笑望,摇头道:“出征之前,与你们说的话,你终究还是不服。可是此次西征的两役,你该当已经听过,可曾想过,若是你在,能较旁人做的更好?”
这个旁人,指的自然是戴石岩和耶律元哲。
卞子俊张了张嘴,低声道:“我……”
耶律辰不等他把话说完,摇头道:“你可知道,当初夺关,为求一击即中,戴石岩和项海二人率兵伏在山里的冰天雪地之中,足足七个时辰,一动不动。”
见卞子俊张嘴要说话,摆手止住,续道,“敌将有几次离他们不过一箭之地,没得本王号令,他二人都不曾出击,若是你,可能做到?”
卞子俊听他前半段话,想伏在雪地里七个时辰,自己并非不能吃苦,自然能够做到,可是听到后句,顿时闭嘴。
是啊,如果敌军离他只有一箭之地,他恐怕会置钰王的军令不顾,另外判断形势,对敌做出击杀行动。
如此一来,或者可胜,可也有可能,将钰王的整盘计划打破。
从钰王出兵到现在,他总算心服口服,连连点头,大声道:“王爷,末将明白了,日后练兵,除去弓马武功,必然再好生打磨性子,下次王爷出征,就可追随王爷左右!”
耶律辰含笑点头:“我前锋营将士皆为兄弟,兄弟们同欢,你岂能缺席?”
卞子俊立刻拱手道:“末将明白,末将立刻就去,与兄弟们一醉方休!”话一说完,转身就向校场奔去。
耶律辰含笑看他奔远,这才又向奚赛宁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