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掌柜诺然应下,看着云无真严肃的表情,猜想这狼牙八成是真的。
云无真:“下去吧,别多问,别多想。出了这门,你就当不知道。总阁那边掌柜还空缺着,你这事办漂亮了,等事情结束,位置就是你的。”
“谢小王爷。”云天阁掌柜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等那掌柜走后,云无真的脸却垮下来。出乱子的时候,杭十七已经在码头了,更证实了在小院杀人的是被掉包的假杭十七。而有能力把杭十七掉包,又劝得动他离开的,除了云无澜不做第二人想。
云无真最后的幻想也没有了,把狼牙和狗牌递给敖梧:“我们都被我大哥骗了。杭十七应该已经从码头被人带走了。他或许是上船前感觉到不对,才故意留下这个做线索。”
敖梧接过狼牙和狗牌握在手心里。心里想着那些人是怎么骗杭十七上船的?会说自己在船上等他么?他那么聪明察觉到不对应该会跑的,除非是知道跑不了,才会特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下做信号。
“我去查昨天下午离开的商船。”云无真起身道。
“不必,他们要离开,必然会想方设法抹去记录。你贸然去查,反而容易在云无澜面前暴露。”敖梧拦住他说。
云无真停下动作:“那知道谁带走他的了?”
敖梧点头:“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茧鼠祭司带回了南夏老巢。”
杭十七是他的伴侣,茧鼠如果控制住杭十七,不仅可以把北境推向其他六族的对立面,也可以用杭十七来对付敖梧。但杭十七并不好控制,他从茧鼠那里脱离控制两次,本身又拥有不弱于一般霜狼的速度和耐力,更别说他还掌控了风的力量。对方想万无一失地把杭十七带回去,不仅要想方设法获取杭十七的血液,还必须出动最强的祭司来控制他。
杭十七估计也是意识到血液被取走了,自己有可能无法脱身才把这两样信物留下。茧鼠留着杭十七还有用,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只怕也会吃些苦头,想到这里敖梧便不想再多耽搁了:“我这就出发去救人,我来过这里的事情你千万对云无澜保密。”
云无真:“等等,你就这么单枪匹马自己去?”
敖梧:“我只救人,人多无用。”
云无真递出一块玉佩:“你要还信我就拿着,各地云天阁都有我的暗线,你可以调用,不用担心我大哥发现。”
“谢了。”敖梧收下玉佩,悄无声息地翻窗离开。
杭十七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那些散碎的,关于前世的记忆,逐渐拼凑完整。
他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只记得,小时候有人打他,他就跑出来了。饥饿充斥着他童年的时光。他就像流浪的猫狗一样,生活在城市边缘,靠好心人的施舍度日,饿极了的时候,也会去扒垃圾桶,捡到长命就是在那次扒垃圾桶的时候。
后来杭十七被好心人送去了福利院,长命也在福利院的后院里安了家。
福利院条件不算好,想吃饱饭都要靠抢的,杭十七一开始抢不过别人,总是饿肚子。抢饭和吃相不好的毛病,大概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高中毕业时,杭十七已经离开福利院,带着长命一起住在一个小小的出租屋里。他不知道生日是哪天,但记得和长命遇见的日子,那是他们俩共同的生日,每年都会庆祝一下。杭十七奢侈地用打工挣来的钱买了一兜鸡腿,又在街边的手工店,给长命打了条狗链。
可回到家时,却发现家里的那排出租屋起了大火。他发疯一样冲了进去,但最终晚了一步。
“长命,长命!”杭十七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去摸胸口的狗链,却摸了个空。杭十七睁眼打量四周,入眼是熟悉的地宫。房间甚至还是他当初住过的那件。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新一批茧鼠兽人脸上,熟悉的麻木表情。
“……”杭十七看着站在他床前三脸麻木地盯着自己的茧兽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你们干嘛的?”
三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有条不紊地,两个伺候他穿衣洗漱,一个出去通知老师。
“你醒了。”茧鼠祭司出现在床边:“觉得怎么样?”
长命死了。杭十七想起茧鼠祭司说过,他召唤过来的这些灵魂都是已经死去的灵魂。可杭十七很好奇,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想起来什么了?
“不太好,做了个噩梦。”杭十七随口应付着。
“梦见了什么?”茧鼠祭司却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果然不同,据我所知,灵魂破碎的人是无法拥有梦境的。”
杭十七厌烦地看他一眼,满怀恶意地露齿一笑:“梦见我变成一只老鼠,被猫吃了。”
“到底是年轻,说话才会这样小孩子脾气。”茧鼠祭司摇摇头:“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坏人,茧鼠兽人挑拨七王族纷争,破坏大陆和平。”
难道不就是这样么?杭十七抱着胳膊冷眼看着茧鼠祭司。
茧鼠祭司:“可你知道这之前,茧鼠在南夏过得又是怎样的生活么?”
杭十七不说话。
茧鼠祭司便继续讲,他声音低沉,带着深切的悲伤,很能调动人的感情:“曾经,我们是南夏最最低贱的奴隶,我们从出生起就被所有人看不起,我们不被允许上学,不被允许识字,做着最辛苦的苦力,动辄挨打挨骂,就算是被打死了,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在南夏的贵族眼里,我们是肮脏卑劣的老鼠,是早该灭绝的,连笼子里的鸟雀,荷花池的鲤鱼,都比我们的命来得值钱。”
“所以呢。”杭十七一脸漠然地抬起头问:“这跟你们奴役茧兽人有关系么?我是打你们了骂你们了,还是奴役你们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报复伤害你的人去,跟我这里卖什么惨呢?”
作者有话要说:茧鼠祭司:试图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