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岐山,鬼王宗深处血池。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四只巨大的灵兽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灵性,只是苟延残喘地倾伏在血池血水之中。
鬼王与鬼先生并肩站立着。
汹涌而诡异的力量,正如波涛一般在这血池上空纵横驰骋,肆无忌惮地撞击着周围石壁。
“果然厉害,七七四十九日还未到,四灵血阵亦未成形,竟也有了这般威势!”鬼王沉沉笑了出来。
鬼先生迟疑了一下,道:“正如宗主所言,这四灵血阵威力极强,而且随着阵成之日日益临近,这股灵力只会越来越强,虽然我已在这血池周围布下了十八道禁制,但老实说,我心下实也没有完全把握,特别是到了那最后一日,血阵初成,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光景。我布下的这些禁制是否有用还真不好说,只怕到时若无防备,外面山腹之中一些本宗弟子,多半会受到牵连的。”
鬼王冷冷一笑,道:“那便怎样?”
鬼先生窒了一下,看着鬼王,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提醒宗主,如有必要,或可提前让一些本领低微的弟子撤出山腹。”
鬼王双目厉芒一闪,哼了一声,道:“不用。”
鬼先生没有说话。
鬼王冷然道:“这天地奇阵,聚四灵精华而以血气养之,乃有血厉戾气,方可开修罗之门,便是有些人陪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鬼先生缓缓点了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鬼王哈哈一笑,神态骄狂,转过身去,深深吸了口气,目光重又落在了伏龙鼎身上,看着那变幻不休的鼎身,他的眼神似也开始迷醉起来。
——
须弥山,天音寺。
天音寺内殿宇重重,香火飘散。
后山小天音寺,禅室内,普泓大师仍如往日一般坐在榻上打坐,望着再次远到而来的鬼厉,他面上浮现出慈和的笑容。
鬼厉对这位普泓大师心下是颇为尊敬的,当下不敢怠慢,深深一躬,道:“弟子叨扰了。”
普泓大师摇头笑道:“我早就说过了,天音寺之山门对你门户大开,你随时皆可前来,何况你来这里,我只有高兴的很,却不知你可有什么事么?”
鬼厉微微迟疑了一下,抬头看着普泓大师,道:“不瞒大师说,弟子此番前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请教大师的。”
普泓大师道:“施主但说无妨。”
鬼厉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终究还是道:“请问大师,贵寺之中,可有一件名唤作‘乾坤轮回盘’的异宝么?”
普泓大师一怔,站在他身边的法相面上也是露出了诧异之色,二人对望了一眼,随后普泓大师点了点头,道:“不错,敝寺确有此物。”
鬼厉精神登时一振,普泓大师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眉头又是轻轻皱了一下,道:“请问鬼厉施主,为何突然问起此物?”
鬼厉迟疑了一下,道:“说起来弟子的情况二位也是知道的,十年之前在青云山上,弟子有一位朋友曾为了弟子而身负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
普泓大师合十道:“你的这位朋友自有她的命数,你这十年可曾想过自己?也许你早些放下,她便能早些往生。”
鬼厉面色憔悴,消沉,面色几番变幻,随后身子踏前两步,双手握紧,缓缓在普泓大师面前跪了下去。
普泓大师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急道:“施主千万不可如此,快快起来。”
鬼厉倔强的摇摇头,眼眶发红,嘴唇颤抖,沉痛地道:“十年前,青云门陆雪琪对我说,我能堂堂正正的转身离开,去做想做的事情,而那时我心中想要做的事情便是救碧瑶,如今,我只是想堂堂正正的回到陆雪琪身边!”
鬼厉面色苍白,眼神黯然,默默地道:“十年来,我走遍天涯海角都只想能将碧瑶救治过来,救不回碧瑶,我如何能堂堂正正回到陆雪琪身边,谈何与她并肩前行?我这一生无别所求,只求陆雪琪能爱我长久些,我这十年只有一个心愿,只愿碧瑶能醒过来!”
普泓大师沉默地注视鬼厉良久,忽然长叹一声,道:“罢了,你既然情根深种,又谈何能放下,而你终究是和普智师弟他有宿世之缘,我又怎能忍心看你受尽苦楚,你且起来说吧。”
普泓大师上前扶起了他,鬼厉抬头望向普泓大师,道:“大师,弟子此番前来,便是为那天音寺中一件神妙莫测的异宝乾坤轮回盘而来。”
异宝乾坤轮回盘,有转阴阳、定魂魄之异能,普泓大师听得鬼厉为此物而来,面色仍是一片慈和,沉吟片刻,缓缓合十道:“此物在老衲的二师弟普德处,你且随我去见见他罢。”
“多谢大师。”鬼厉激动地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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