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卡洛斯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就像他知道鹿昂城外有一座神庙,熔化神庙钟楼上的铜钟能铸几门中型炮管一样。
事实上,炮击同样起到掩护作用。
工兵正在挖地道,目标是两百码开外的外墙。等地道挖透墙根,就可以动摇这一处城墙的地基,随后将其烧炸。
卡洛斯并不想打一场消耗战,不管是从后勤,还是战略角度考虑,他都必须尽快拿下鹿昂,速战速决。攻城战远比“骑行劫掠”更为艰苦,但既然他要长踞法兰西领土,就不能光是抢了就跑,以后此类战役必不可免。首战告捷意义重大,它不仅可以增强己方日后继续围困战的勇气,还会让敌方的抵抗变得消极。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因为成功的味道会让人上瘾。
黑太子骁勇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俨然是英国战神。
此战,亦是他接手“卡洛斯”这具身体的第一战,如果他一来就打破神话,岂不是说他比原身不如,堕了黑太子的名头?
这对歧鸦而言,是个耻辱。
他的尊严绝不容许他输。
英军的炮弹虽然不足,但炮击精准,1428年10月7日下午,鹿昂外墙东段开始坍塌。
英军持续的火力攻击让鹿昂守军无法抢修城墙。
傍晚时分,伴随着地道内一声轰响,外墙中段紧跟着塌陷。
更为密集的炮火转而对着地道上方松动的墙根基部狂轰滥炸,将原本的缺口又撕裂开一大片。
随后,在活动掩体的掩护下,英国弓兵用火力压制来自城垛后的守兵的攻势。
而黑太子卡洛斯和索尔伯爵分别带领两队重装步兵向突破口发动袭击。
两处城墙缺口/爆发了激烈的白刃战。
墙壁缺口狭窄,限制了英方的兵力发挥,这是因为为了通过缺口,队列就要被迫拉成狭长的纵深队伍,交战时,始终只有最前方的兵力发挥效力,而后方士兵只能往前挤,制造推动力。
守军早已在内城台摆阵迎接。
在冷兵器战争中,占据高处的军队将会占据极大的优势,外墙外的外城台,地势倾斜,如一道斜坡,对英方的冲锋更为不利。
然而,黑太子果然如传闻般骁勇无匹,一身轻甲,身先士卒,以一当十!
眼前的青年,面容清秀冷俊,看起来堪堪成年,一副如少年初长成般的清瘦身段。
却转瞬间便将十个壮硕的骑士砍倒在地。
再看去时,便觉那金眸冰寒,黑色身影,如挥舞镰刀的死神,即便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也不由得脊毛悍然!
初时“清秀”“白皙”“瘦弱”的印象云雾般被蒸去,守军们的脑中只剩下了铜铸石凿的“凶猛”两字!
作为黑太子的胞弟,索尔伯爵不遑多让,两个人一个打起仗来不像人,一个是打起仗来不想活。
突破口一时鲜血飞溅,兵器铿锵之声,比之交响曲更盛。
神庙的铜钟在逐渐消散瑰丽的薄暮中敲响警钟,空气仿佛罩住人的玻璃罩子在不停震荡。
卡洛斯踩着敌人的尸体前进,杀入外墙与内墙之间的空地,便如洪水决出个堤口,英国士兵顿时喷射进来。
“砰——!”
一个年轻的军官挡住了卡洛斯的长刀,卡洛斯眯了眯眼,他的脸侧血液飞溅,如一幅瑰丽的血梅图。
“……裴鲁瓦。”
卡洛斯猛地提刀再砍,两柄兵器撞出冷厉寒光。
被称为裴鲁瓦的青年军官接下卡洛斯连砍的三刀后,转守为攻,双方疯狂地互劈。
渐渐地,裴鲁瓦开始不敌,卡洛斯一刀劈裂了他的胸甲,裴鲁瓦虽然急闪避开要害,胸膛却迸出血来,脚下更是踉跄不稳,若非从城墙上扑下来的士兵砍向卡洛斯,裴鲁瓦只怕要命丧刀下。
士兵们围住卡洛斯,试图围攻他。
卡洛斯一刀砍向其中一个,将其劈成两半。
鲜血像小溪一样顺着他的刀锋流淌。
人们就想起一首诗:
“这就是法兰西人的克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