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一跳,忍不住道:
“莱斯少爷,您别撒币了!”
“嗯?”
吉尔斯喝了口酒,把酒杯往空气里放。
正在捡钱的老板双目一瞪,一边的伙计立刻飞速搬来一张新桌子,赶在莱斯少爷松手前,把桌子搁到他手底下。
“碰——”杯子就刚好落在了桌子上。
吉尔斯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一边转着杯子玩,一边看着昂列:
“怎么了?你被偷了?”
昂列叹了口气:“我的少爷,我们现在……有点缺钱。”
“缺钱?”这个词儿吉尔斯听得稀奇,他抬了抬眉毛,好像是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般,眼神几乎是好奇地打量着昂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昂列坐到吉尔斯旁边,“现在粮价飞涨,一个面包就得7个苏,我们带过来的钱快用光了。”
“这个世间居然还会缺钱?”
吉尔斯摇了摇手指头,对自己的扈从道,“昂列,既然你跟了我,就该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
吉尔斯勾勾手指,示意来人添酒。劣质葡萄酒被倒进陶杯中。
吉尔斯抬起杯子,灌了一口酒,才勾着唇笑道:
“……缺什么都不会缺钱。”
*
一片木屑飞出去,苏试用小刀削完最后一根木刃。
他拉开衣襟,将削好的木刃插在事先缝好的环扣中。重新系好腰带之后,他又坐在后院的小凳上,重新打磨他仅有的那把切肉用的小匕首。
“咻——咻——咻——”
磨刀石在夜色中发出单调的声响。
苏试将匕首对着月光,手指一点点抚摸过光滑的刀刃口,感受那锋利而流畅的质感。他将匕首插回挂在脖子上的木质刀鞘中。
他将头发拢到脑后绑住,又用事先编好的草绳套在头上,用来像发箍一样固定住头发。在用一块黑布蒙脸后,苏试拉起斗篷的黑帽,笼住头顶,而垂落的帽檐盖住了额头。
他变成了暗夜中的一抹影子。
当他掠过墙角的阴影,潜行的野猫都会为突然出现的气息而吓到炸毛。
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十天,但已足以捡回在上个世界重复训练过的武术技巧。
唯一的缺憾是,这具身体比起米诺的来说,要差很多。很多招式,他尽管记得,也无法使出。
但在这个没有吸血鬼的世界,应该也够用了。
苏试在跑过一条暗巷后,飞身翻上一面石墙——如同贴墙而飞的黑鸟,几个眨眼的瞬间,他便猫伏于屋檐之上。
鹿昂的大房,屋顶多铺有瓦片,但坡度十分和缓,约等于平的。
比起在迷乱的小巷和黑乎乎的死胡同里摸索,屋顶是最畅通无阻的道路。
苏试跑过屋脊,纵身一跃,如同飞跨一条深涧,当他蹲身的时候,便落在了另一座房子的屋顶。一条又一条或直或弯,或宽或窄的小巷被他抛在身后。
他逐渐接近城市中心,脚下的房屋变得更加宽阔,而且稳固,他的视野也变得更加开阔。不远处,塔楼上的火把熊熊燃烧,但在无尽的黑夜中仍显得无比孤独。
苏试站在高屋之上,他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博尔古宅邸。
在更远的地方,他还可以看到神庙的穹顶,就像一座高高的小山凌驾于众多的屋顶岛屿之上。
而在他眼前的集市广场上,流浪汉们躲在商贩留下来的货摊下,在这简陋的栖息之所度过他们的一夜。
一个巡逻卫兵试图穿过两排房屋间的小巷,一片乌云却遮蔽了最后一点月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撞翻什么东西的声音,随即是卫兵的咒骂声,他不得不一边握紧腰间的短剑一边摸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