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西斯知道怎么将女人逗弄得“咯咯”娇笑,知道怎么说一些制造气氛的话……但他忽然对这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从聚会上离开,他开车经过贝尔男爵的花圃——那里是绯色丽最好的鲜花“商店”——园丁将一束百合放在他的副驾座上。
薛西斯携着百合回到城堡,没有将花束交给女仆,而是带进高楼卧室,亲自放入水晶瓶中。
窗外是一轮碎月。
薛西斯坐在一把绣银垫的漆木椅上,视线越过透过露台的围栏,看向夜空。
他想起许多年前的夜晚,在那古老的街道上,他光着脚在泥泞中奔跑,气喘吁吁地被人类、被猎犬、被教会猎人追逐。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就知道伪装成人类骗取帮助,但过于缓慢的生长、冰冷的肌肤和因为鲜血而无法自控的红眸,总是不断地将他揭穿。
最终他不再试图躲入人类的家庭,而学会了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独自生存。
他在黑暗中与血族争斗,抢到了属于自己的街道,慢慢地又抢到了一片街区……但新的入侵者,总会毁坏他建立的黑夜的秩序。
夜晚过度的狂饮,会吸引到教会的目光,吸引来教会的猎人。
他讨厌侵入领地的,那些无序的血族,将愚蠢的不加节制的残忍当做强大,又反复地被教会猎人像狗一样追逐。
他还未成年,不够强大,人类虽然弱小,但他们总是集体出动。
所以,当一个陌生的血族男人闯入这个小镇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联合其他少年将他杀死。
血系力量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尽管个人的天赋不同,但活了几百年的成年血族远比几十岁的小血族要强大。
他在濒死反抗之际,掌握了杀死血族的秘密。
他在下过雨的泥泞的街道上奔跑,试图寻找可以躲避的藏身点。
避免被同伴或者人类猎杀。
他躲在贫民窟的干草堆里,像一只被猫啃咬过的老鼠,因为失血过多,伤口无法愈合,并且无法动弹。
用稻草遮盖全身,在对死亡的恐惧中等待白天。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没日没夜地看着狭小的茅草屋的窗口,那朵装在破罐子里的黄玫瑰。
按理来说,那朵黄玫瑰应当逐渐枯萎,逐渐凋零。但不知是否是他的记忆出现错乱,还是他的记忆始终崭新如初。在他记忆中的黄玫瑰,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新鲜美丽。
“后来呢?”
一只修长的手搭上他的右肩,手的主人从他背后旋身来到他面前,无比自然地坐在他的大腿上。薛西斯搂住他的腰,望着他湖水般翠绿的眼睛。
后来……
他无法捕猎,没有食物,但并没有死。夜晚,寻着血味出动的狼狗、野猫、老鼠来到他身边,成为他延续生命的食物。
贫穷的街道,绝望的喘息,无数次躺在潮湿的血泊中。
月亮代表着追逐与被追逐,白天是久久不眠。
那是他关于童年的记忆。
但他不会告诉他,他伤得有多重,他想告诉他,在傍晚的霞光中,那朵黄玫瑰有多美丽,驱散了关于十七世纪的阴暗、潮湿的记忆。
使他觉得泥泞的生活中有了芬芳。
“有多黄呢?”
他搂着他的脖颈问道。
“像阳光那么黄,像琥珀那么黄。美丽的像黄金,是你头发的颜色。”
薛西斯伸手抚摸他的头发道。
他微笑起来,那么可爱:
“那天夜里,我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可是你一直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