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沉重的车轮在夯实的泥地上也碾压出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苏试只感觉被他坚硬的胸膛和蛮力的臂膀挤压得伤痕累累了!
苏试顿时眼前一黑。
薛西斯撕咬开自己的手腕,将淌着鲜血的伤口递到苏试唇边。鲜血大多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去,只有少数被喂入苏试的口中。
好在求生的本能让他追逐着啜饮鲜血,他试图咬吸薛西斯的手腕,但牙齿如初生的奶猫般,没有力气,只是在薛西斯的皮肤上轻轻地磨了两下。他的意识有一阵没一阵的模糊着,偶尔还会被滚入喉中的血液呛到。
薛西斯低头咬住自己的手腕,满满地吸了口血,托起他的脑袋,俯身吻住他,将血液,急切地,一点点地喂入他的口中。
这并不是浪漫的吻,口舌间全是两人鲜血的腥咸味。
还有溢出的鲜血顺着两人的口角淌下下颔,黏腻地顺着颈部线条蜿蜒着滑落。
但这样的交缠,却比吻更深刻。
阿托莎扶着墙框,勉强站起来,裙摆上的玻璃碎片滑落,掉在地上叮铃作响,她的双腿还有一点发麻般的不适。
薛西斯一口一口地哺给苏试自己的鲜血,大概连他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喂了多少。
苏试感到腹部恢复了知觉,灼烫和抽痛的感觉正在腾升,像一团云雾扩散。他绷硬的脊背颤了两下,唇中溢出痛苦的叹息声,喉中发出呼痛的“呜……”的轻音。
他怕疼,他知道喊叫会减轻一定的疼痛,但他忍耐着。
薛西斯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头用脸颊贴上他的额头,轻蹭着拭去他额上的冷汗,并不知道自己的冷汗其实更多。
他的刘海坠落下来,一缕一缕的都是濡湿,苍白的脸上沾着苏试的血。
“理查!”
苏试感到被禁锢在一座钢蓝色的机器上,机器十分庞大,轰鸣声即使低沉,也很沉厚。巨大的轰鸣声在他的胸腔中响动。
但他知道,那是安全的。
他向着这台坚硬的机器寻求减轻痛苦的良药,努力睁开眼睛看清那张模糊的面庞,他的视野就像玻璃杯挂满了冷雾和水珠,只看到在一道硬挺的鼻梁的一侧,落下了很深的阴影。
薛西斯用双手按压住他的伤口,低头看到他的眼中,无意识地滑落一颗泪珠。
他的眼睛像一张网一样,困住薛西斯的心,勒得他生疼。
他的唇边细细地淌下一道血痕,濡湿的薄唇中,染满血迹的犬齿微微地变尖了。
薛西斯咬破自己的舌尖,低头吻上他。
*
理查将薛西斯的车开到近前,薛西斯将苏试抱上后座,命令道:
“去最近的医院!”
理查透过后视镜看到向着车子走来的阿托莎,一分神的功夫,便被薛西斯一脚踹在座椅靠背。他不再迟疑,用屁股调整了一下松摇的座椅,便立刻加大马力,让车子倾斜着飞入天空,再猛然掠去。
白色的裙摆在suv喷出的气流中晃荡不已,宛若在湖心荡漾的荷叶。
阿托莎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只感到厚厚的冰层破碎,一颗心坠入其中,沉入渊底,寒凉彻骨。
*
薛西斯城堡。
清晨的光芒淡淡地透入黑色的窗纱,地上的地毯是深蓝色和金色的纠缠,两声鸟鸣飘入室内,清脆之音,如晨露般透澈。
薛西斯的面容难得一见地逸出一丝疲惫,他脱下大衣,随手搁在休息厅的椅背上,正要解开马甲,便见到映着晨光而坐的一个娇小的身影。
阿托莎端正的坐着,静静地望着他。
“……怎么?”薛西斯停住手,向阿托莎走去,“怎么还没睡?”
阿托莎双手交握在膝前,声音无比柔和,低如轻喃:
“下个星期,我们就要订婚了。”
“……”
薛西斯停下脚步,苍白的面容在黑纱过滤的光晕中一片迷离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