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封的罐子里,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因为疼痛甚至无法睡眠,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在液体中悬浮着,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室。
治疗更像是漫长的折磨。
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依然忍受着,因为还抱着一点无法湮灭的希望……
气泡不断地上升,一串又一串,透过液体看到的外部世界是扭曲不清的。
苏试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真实,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一切并不是真的。他在地毯上艰难地爬动着,试图爬出眼前的困境,他被困在了米诺的回忆之中。
太真实了。
和像接受资料一样接受米诺的人生不同,那种被死亡与痛苦之神扼住喉咙的感觉如此清晰,以至于你能感受到皮肤上手指的那种力度与冰冷。
房间里响起一阵尖锐的吸气声。
苏试翻身躺在地毯上,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晨光落在他的面庞上,耀亮点点汗水。
“……我说过,附身到‘过去的米诺’的身上会有副作用。米诺的记忆会像可以被随意查阅的资料那样传送给你,但直接体验他的过去,会消除他的记忆与你个人记忆的隔阂,零距离地‘触碰’他,还会导致感受混乱……现在你感觉到了。”
清新的绿意透过飘飞的白窗帘映入室内,透明的白色球体漂浮在苏试面前。
“你完全可以处于上帝视角,像操控游戏角色一样操控梦境中‘米诺’的反应,金手指系统也会将一切往你的预期方向进行无比真实的模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在最后时刻,在最危险最可怕的那一刻附身到米诺身上。”
“虽然我代替了米诺,但我终究不是米诺。”
苏试抬手挡向明亮的窗口。
晨光穿过他的手指,仿佛他的手在发光。
“因为我要他记住,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手指的阴影中变得深翠透澈,
即使痛楚,也依然温柔。
*
61.
阿托莎看着系统显示的薛西斯的好感度。
果园里虽然不是硕果累累,但已经闻到了预示丰收的芬芳。
她应该见好就收,也应该趁热打铁。
偶尔的吃醋,是一种情趣,但一个聪明的女人,是不应该让一个男人一直吃醋的。
因为“吃醋”就像一场你邀请他参加的游戏,他要和另一个男人去竞争,决定权却掌握在你的手中。愚蠢的女人会因此得意洋洋,以为掌握了主动权,而惹得男人恼羞成怒。
如果你想得到谁,你就应该从一开始就让他隐约意识到,他会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让他斗志昂扬,教会他怎么样才能“得到”你,并最终让他享受胜利的喜悦。
然后这只凶猛的老虎,才会真的心满意足地将脑袋搁在你的腿上,享受你的抚摸,温顺得就像一只小猫咪一样。
阿托莎将眼前的两缕头发像系丝带一样的系起来。
尽管有些事情出乎意料,但一切还是向着她所期望的那样发展着——
“每一天每一天,我在等着他,心想:要是我的小米诺回来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她声音像融化的蜜糖,她闭上眼睛,回想着阿托莎的过去。
她心惊胆战地独自一人守在一个人类都市,用妆容掩盖血族的身份,靠做没什么人类愿意做的夜班工作维持生计。
日复一日等待着来信,一会儿伤心一会儿担忧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害怕……
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
她恨他不告而别,又恐惧于他是否遭遇了无法想象的不幸……就这样煎熬度日。
现在,却得不到他一个字的解释。
他只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