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族的历史中,该隐是他们的第一代祖先,也许是因为蛮荒之地而来的血族来到亚逊大陆第一次接触到了文字,所以开始了他们的“历史”。
血族与人类的斗争持续了几千年,一直到1900年的“华兹克斯飞船事件”,让他们知道那些在天文望远镜中呈现出瑰丽之姿的美丽球体中,隐藏着更为先进也更为强大的文明。
从1900到1945年之间,为了抵抗外星人的入侵,血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贵族为了研发科技、支持战争而倾家荡产,在被称为“曙光时刻”的那短短的四十五年时间里,超过2/3的血族死亡,而今一百年过去了,也依然没有增长。
但也正是因为这次重大的牺牲,让他们一举超越了创造文明的主力军——人类,成为梵派尔星球上一切先进科技的掌握者,并让几千年来人数都远远低于人类的血族彻底获得了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统治地位。
……通过人类浩渺的书籍和隐藏在这些家族绘画中的瑰密,苏试试图在脑海出描绘出一卷真实的历史。
在一副天空弥漫着黑色硝烟的油画上,可以看到一座城堡被扫荡为废墟,一个在暗夜中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悄然从地下通道钻出满地狼藉,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满头黑卷的小婴儿,带着随身的侍女,在帽檐和面纱中,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美丽又冷然的眼睛。不像人类油画中,婴儿总是会有苹果般红润肥嫩的脸颊,画中的小婴儿面容苍白,但神情无忧无虑,正用软胖的小手指卷着母亲的长发玩耍。
如果没有废墟作为背景,也许这样的画面只会被看做母亲抱着孩子出门远行。只有那些像被狂风吹掠着向后翻飞的裙摆和衣袍,显露出了一点逃亡者的仓皇。
“……那个时候西西拉大人还只是子爵,负责在星际外掠夺……呃,进行武器贸易,杜冷香侯爵当时负责冷露战区,帮忙照顾夫人和巴兰少爷。”
男仆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不再说了。
苏试并没有在意,他看到前方坐着一位画家,正对着墙壁临摹。
接下来的几幅画是想象中的血族的城市的建造过程——人们像建造一艘巨大的宇宙飞碟为血族们建造城市,还有黄金墙,还有地下城……
苏试和男仆无声地从青年画家的身后经过,在穿过几段被白色的罗马柱间隔的走廊后,才轻声道:
“那似乎是我的同类?”
“是的,”男仆道,“一位很有前途的人类画家,巴兰少爷看上了他的画作,而这就是他索要的报酬。”
“历史走廊”的尽头是白色的大门,两扇门上镀着闪亮的金画——小岛、椰树、尖塔、水上走廊和片片荷叶,神秘而稚拙,仿佛是想象中的东方世界。
有人率先打开了门,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血族走了出来——
苏试身边的男仆行礼道:“图朵少爷。”
是图朵西西拉。
苏试只在图朵的视线掠过时行点头礼。
图朵撤回目光,带领身后的男仆径直向前走去。
“对了,”
就在两拨人即将交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向苏试,解下腕上的手表道,“拿去吧,不用客气。”
苏试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有接。
“这只表是我去年用1000多金币拍下来的,”图朵道,面上漫不经心,脑中努力回想着拍卖介绍词,“全球顶级制表人的最新作,蓝宝石水晶表镜,手工缝纫的表带,黑色鳄鱼皮表带和紫色小牛皮的内衬,滚动的‘指针’让小丑的表情每一秒都极富变化,趣味又不失高雅……你觉得如何?”
“很漂亮的手表。”
苏试看向腕表,乍一看差点笑出来,不过面上的表情依然沉静而优柔。
图朵将手表往前一扔道:“送给你了。”
苏试接着手表,笑了笑:“怎么好意思?”
“客气什么?你们人类怎么说来着,‘穷玩车,富玩表’,再说你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图朵道,“从我们手中漏出点东西,估计能让你少辛苦半年吧?或者攀点关系,回头呢,借此找个出身不错的姑娘。你们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简单点,坦率点,那么点东西,我还不至于和你计较。毕竟,像这样的腕表,我还有很多,根本戴不过来。”
苏试侧身,将腕表戴回图朵的手腕,手指避免触碰到他,戴好之后,他退开一步,微微一笑道:
“这么漂亮的手表,更适合戴在你的手上。”
图朵举起手腕来看了看这只表——他当然不会花大价钱买一个破表,不过他确实挑了最丑的——自从被巴兰吐槽之后,这只表毫无疑问成为了他最讨厌的一只。
托巴兰的福,去年年底这只表就被评为2017年的丑表no.1。
这其实是一只由独立制表师kc制作的全球限量的腕表——“恶作剧者”[4],全球只有十只,只能靠竞拍购买。
表盘的设计别出心裁,不像普通的腕表那样使用指针,而是被设计成小丑脸谱,一对圆圆的眼睛,左边那个是小时盘,右边那个是分钟盘,而两个绕盘旋转的黑眼珠则代替了指针,表盘中央有一个大红鼻子,而底下是一张吐着红舌头的咧开的大嘴巴……
当图朵兴冲冲地向巴兰炫耀的时候,把玩着香薰球的巴兰一句话浇灭了他的热情:
“戴上这只表,一小时里,至少有五十七分钟,你看起来像个傻瓜。”
当时正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恶作剧者”的“眼珠”正好滚成一对斗鸡眼,配上那根斜吐着的舌头……不要说看起来像个傻瓜,根本就是个智障嘛!